不过两层高的小破楼,里面常年只有几个附院的内科住院医轮流坐诊,设施器材都不全,常年连抽血针都没有,抽血直接上注射器。
——再典型不过的一个小诊所?。
女孩子?看着塑料袋问:“校医院给你?拿了什么药?”
她妈洗着澡回答:“拿了点什么拉唑……还有什么霉素?我也想不起来了。”
柳敏是个记忆力奇佳的人,过目不忘,想不起来只能说明没看过。
余思?归心里有了点数,拆开塑料袋,袋中两盒奥美?拉唑与克林霉素——另有健胃消食片若干,挺大一袋子?,药的封贴动都没动过。
思?归看着袋子?上印的妈妈的年龄,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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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那?天晚上终于没忍住,对?妈妈发了通脾气。
一来柳教授前段时?间被?学校附院的体检中心打电话告了次状,一个护士打电话说柳院长已经连续五年没来体检中心报到,询问是不是在别处做过年度例行体检。
如果没有的话今年的体检请千万不要错过,以免酿成大祸。
二来这个问题真的已经持续了许久。
从归归有印象起,柳博士就在和她无尽的消化道溃疡作?斗争。斗争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在医保诊所?拿药——拿回来不吃;去校医院拿药——拿了不吃。
非暴力不合作?也不是这个搞法。
就好像把药买回来,钱花了,就算是尽到了自己应尽的义务一般。
余思?归总觉得这个做法有点像她们班上同学买练习册——买了就是学了,大摞练习册堆在一起,仿佛主人在等它们自我繁衍。
唯一的不同是做题的确很?麻烦,吃药却简单。
她妈态度挺不以为然,只糊弄着说自己这个月一定?去做体检。
……
早春的夜风吹着窗户,窗户轻微颤动。
余思?归一边写作?业,心里一边塞得难受。
仿佛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感觉已经伴随了余思?归很?久,从小如此,到长大也没有半分改变。
她写着似乎永远都写不完了的作?业,过了许久,疲惫地摘下了眼镜。
——46岁。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思?归喃喃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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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药袋上看见母亲的年龄,总有种说不出的冲击感。
仿佛被?迫窥见时?间流逝的模样。
思?归的生父离婚太早,思?归对?那?段婚姻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有个非常讨厌的、不太喜欢她的奶奶;她的记忆里没有父亲的身?影,全数被?妈妈占据,因此无论归归再怎么不理解柳敏,再怎么讨厌妈妈的敷衍——
——妈妈对?她来说,也绝不只是“母亲”二字所?能概括的。
柳敏是强大的,是顶天立地的一家之长,是不会被?击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