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饿了吗?我让护士帮你把燕窝粥去热一下,你吃两口好吗?”胡伯咬着牙,继续轻声的说道。
“滚。”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床上躺着的人嘴里出来,生生的震慑了胡伯:这是那个从小声音如黄鹂鸟一般的雷雅静?这是那个撒娇起来,声音琳琅叮当响的雷雅静?
不,这声音仿若来自空洞的空间,仿佛并不是人的声音,这声音沙哑而恐怖,放入病不是从活着的人嘴里出来的一样。
“小姐,你不能这样,一次失败不代表永远失败,你要坚强起来。”胡伯继续说道。
“我让你滚……”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传来。
“啪”一个巴掌。
胡伯抬手,掌心疼痛,这疼痛一直痛到他的心底最深处。
看着这个女孩长大,惯着她,宠着她,一如自己的女儿一般,从她很小的时候,便帮她瞒着一切她做的会让雷天赋生气的事情。
她在学校里欺负女生,他出钱偷偷的帮她把事情处理掉。
她把男生的小鸟玩半天,最后导致人家撒不出尿,进了医院,他过去连恐吓带吓唬的,把事情摆平。
她,第一次杀人……
那天晚上,她在酒吧,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她浑身是血,衣服被撕烂,床上,一个肥壮的跟野猪一样的男人倒在血泊里,还是他,摆平了这一切……
“胡总管,你干什么?”身后,炸雷般的声音,让胡伯忍不住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谁来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床上,雷雅静彻底的歇斯底里起来:“我不要见到你们,我不要见到任何人。”
她挥舞着手臂,完全不在意手臂上的针头已经扎歪,鲜红的血迹顺着手背滴落在床单上。
门口的医生和护士都只是站着,却不进来,他们不敢进来,却也不能走,他们被这个胡总管给威胁过了,他们的账户上多了很多钱,他们的家庭成员他说的一清二楚,他们不能把病人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如若泄露半个字,他们定将会被灭了满门。
这是赌石城,也是一个野蛮之地,更是多事之城,黑道横行,杀人放火的事儿,他们知道的不少,所以,他们收下了钱,也答应了人家的要求。
“胡总管,你这是以下犯上。”耿如雪气的脸色发青,她咬牙瞪了胡伯一眼,接着走到雷雅静的身边,看见她手背上的伤,扭头朝着医生护士吼道:“你们怎么回事?病人都受伤了,没看见吗?”
“是,女士。”医生护士快步走来,为这所谓的小姐处理伤口来了。
“雪姨……”在耿如雪的安抚下,雷雅静才安静了下来,她的胸口绑着绷带,为了防止硅胶的水渗出,她的胸口还扣着一个碗一样的东西,这东西深深的勒在皮肉上,使得她疼痛不已,这一天一夜,她都没有叫唤,她用疼痛,用牙齿紧咬着嘴唇来忍受这疼痛,这也让她对莫然的恨,更深,更深了。
“胡总管,你先出去吧。”耿如雪看了一眼胡伯,眼眸里有些许的怨恨。
“嗯。”胡伯点头,退了出去。
医院的走廊尽头,胡伯站在窗口看着缅甸外面的天色,这个夜晚,没有月亮,黑魆魆的一片,眼看着明天该是会下雨的吧。
略微有些清瘦的身子,双手撑在窗框上,从后面,便看见了这个男人的沧桑来。
耿如雪静静的看着。
年轻的胡啸天在她的记忆深处,是那般的清晰。
他,浓眉大眼,那眼睛闪亮亮的十分有神,配上方正的脸型,再加上他高挑的身材,俊朗的气宇,在西北那所中学里,他是众多女生追逐的对象,也是女生们晚上卧谈会的话题之一。
他是篮球队的成员,每一场比赛,都有很多很多的人去围观,为他呐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们尖叫。
然而,他却拒绝了她们几乎所有的明的或暗的示爱,他拒绝了那些贺卡,他拒绝了那些小纸条,也拒绝了一颗颗热情澎湃的心。
他的心里,只有她。
一个从大城市被送到小县城来读书的高傲的女孩。
他为她抄作业,为她赶跑路上的那些尾随着,下雨天给她自己的伞,之后自己淋雨回家,太阳天,他默默的给她桌上放上冰冻的酸梅汤,那是他年迈的奶奶为他亲手熬制之后放在古井里面凉过的,喝了之后冰凉透心,绝对不会中暑的……
但是,她却一直一直拒绝他,她不理他,他给她的东西,伞她用了,最后又默不作声的还给他,酸梅汤,她倒掉了,把杯子还给了他,作业,她不交,被老师处罚很多次,导致最后,老师都没有办法对她,只是把她一个人放到了最后坐着。
这一切,都因为曾经骄傲的她,家中出事,时任某军需处处长的父亲,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被披露,她的家被抄了,她的美好生活,被打断了……
他一直这样对她,从初一到初二,她一直也是那样对她,从初一到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