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知道吴楚现在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他绝不可能放吴楚离开,就像是深海中的人拽着最后一根蛛丝。
不敢往上爬,但也绝对不可能松开。
他试图拼尽全力地去维持现状,他不想去触碰摇摇欲坠的现状,也不想去深思吴楚在他心底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沈秋泽绝对不会容忍有人出现打破这个现状。
他不允许自己打破,也不允许吴楚打破,更不会容忍其他人去打破这个摇摇欲坠的现状。
褚萼没有抬眼望向起身的男人,而是淡淡道:“沈先生喜欢那些长得相似的人。”
“想怎么玩都可以。”
“但是不该玩的人,沈先生最好心里有个数。”
沈秋泽脸色骤然难看下来,他起身的脚步猛然顿住,周身戾气深重,他收紧下颚寒声道:“不劳费心。”
半响后,整个接待室安静了下来,透明落地窗外大片大片的阳光透了进来,褚萼面前的人座位空无一人。
褚萼慢条斯理地偏头望着透明落地窗外跟着助理一同离开的沈秋泽,半阖的眸子像无机质的玻璃体淬了冰一般冷。
在他治疗最关键的那两年,吴楚被不知名的小虫子缠上了,等到他动了手术后勉强有了喘息的余地,慢慢恢复过来时,吴楚已经跟沈秋泽相处出感情。
褚萼寡淡的唇色抿得发白起来,带着点神经质地盯着沈秋泽渐渐消失的身影。
他不告诉吴楚沈秋泽所有的事情,不是因为没有机会也不是因为对沈秋泽大发慈悲,而是因为时机还没有到。
他要等到吴楚万念俱灰,等到他的吴楚身边都是乍破的浮冰,迷茫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做吴楚最后一块浮木。
那块让吴楚从此以后再也离不开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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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宅。
老管家沉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佣人清空着某间房间的物品。
说是清空,但其实房间中也没多少主人留下的东西,大多数清理出来的东西都是像是酒店的配套设施,私人气息淡得几乎像是一件客房。
但是私人气息再淡,看起来再像客房,那件房间也是这个老宅中名正言顺少爷居住的地方,如今被清空算什么意思?
老管家望着楼下大厅中坐着的男生,面容清秀,他对面坐着吴翰,吴翰正偏头笑着对他说些什么。
没说几句话,吴翰目光望向楼上,似乎是注意到楼上老管家的眼神,他眉头微皱,跟面前的张怀远说了几句,便上到了二楼。
吴翰没看那些来来往往清理着东西的佣人,而是望着老管家皱着眉头道:“钟叔没事就下去休息吧。”
老管家没说话,只是沉默了一下,他抬头盯着吴翰,这个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道:“小少爷的房间被清空了,他回来找不到房间了怎么办?”
吴翰眉眼很深嗓音淡漠偏执道:“钟叔,我以前就跟你说过。”
“我弟弟只有一个。”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亲缘DNA准确和亲子DNA都准确无误,铁一般的证据就摆在人面前,如何叫人不相信?
老管家没有说话,他两鬓的头发已经发白,他站在原地,望着金碧辉煌的大厅,望着那常常的扶手旋转楼梯,恍惚就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带着吴楚走进吴宅的第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