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气得秀眉直皱,红着眼眶看向王夫人。
季晴文轻笑一声,见林黛玉看过来,冲她轻轻摇头,然后看向王夫人,“以前寄居国公府,我倒是想为府里着想,可二太太防我如防洪水猛兽,我便有万千法子,也一个都不得施展。”
“老爷太太们俱是比我年纪大的人,府里遭难,你们尚且没有办法,我一个孤女、得义父可怜才有一个家,又有什么办法?”
“太太自己无能,却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有那功夫,怎么不去找你的血脉亲人?”
季晴文扫了薛宝钗一眼。
王夫人与自己姐妹不和日久,她如今又不是被逼上绝路,怎么会上门来?
无非是有人撺掇罢了。
这个薛宝钗,还真是阴魂不散。
“向来听说薛家金满山银满山,国公府显赫尊荣,集你们两家之力,竟然还凑不齐三百万两银子?再不济,还有王家、史家呢,都有当家人,都比我们兄妹年长,二太太怕是病糊涂,听人瞎嚼舌根子,如此本末倒置、舍近求远。”
王夫人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恼怒交加。
季晴文轻轻叹息一声,“我们几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待在家里深居简出,守着孝还要被人骂上门来,无处声辩呢。”
王夫人张嘴欲说话,季晴文却看向贾探春,“赶紧扶着太太回去吧,集大家之力保住国公府才是,我们兄妹无人疼爱、无人作主,哪里有本事掺和那些大事?”
“府里人多嘴杂,又逢变故,想来定是人心浮动,个个有着小心思,三妹妹也越发大了,该帮着好好管管家,处置了那些两面三刀、自私自利的下人才是。”
她语重心长,神情诚恳,一副全心全意为人着想的样子。
贾探春心惊于她肆无忌惮与王夫人撕破脸皮,又佩服她的口舌,悄悄瞥了眼神情微变的薛定钗。
她一脸苦色,“老太太不在了,府里又生变故,老爷太太们正想法子,二太太也是担心你们,所以来看看。但又忧心府中,且你们都是自己人,便也没有强装笑脸。”
“府中人人都在出谋划策,太太拿你们当一家人,所以想让你们也想个法子,没有别的意思,大姐姐和二妹妹不要生气。”
“若太太言语有让你们难过之处,我代她向你们道歉,还请看在同是一家人的份上,大家一起想办法共渡难关,不要因言语伤了感情。”
她姿态极低,季晴文也不欲难为她,“我们兄妹都是小孩子,哪里有办法?府里便是再急再为难,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三妹妹快些回去吧,这么大的事,宫里肯定知道的,贵妃说不定也在想办法呢,王大人是九省统制、简在帝心,也能说得上话。”
她又扫向薛宝钗,“便是薛家也金山银山,都比我们兄妹厉害多了。我与妹妹最近不舒服,便不送你们出门了,黄嬷嬷,你帮我们送送。”
她不看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深觉耻辱,可已经吃了挂落,好不容易三丫头出言,没把面子全扔在地上踩烂,也不好再让关系恶化,只能喘着粗气,别过脸不看她,任由贾探春把自己搀扶着往外走。
薛宝钗突然唇角扬着笑,神情中带着几分纵容的宠溺,“大妹妹也真是的,纵使以前姨妈说话不好听,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你怎地还记恨到现在?若你们真是普通的小孩子,姨妈自然不会求上门。可你不日就是义康王府世子妃,还不能说动世子为府里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