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
淅沥小雨很是缠绵,连带着檐前的铃铛也晃悠个不停,发出“叮当”的声响。
屋内一片睡意,沅芷侧身,却发觉旁边的床榻上一片凉意,她蓦然的睁开眼睛。
昏黄的烛光下,
少年坐在高凳上,低垂着眸子,他打了个呵欠,眉眼都是倦意,眼眸也透出点点水光,手上捏着的银针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他穿着雪白的里衣,肩上拢了个同色的大氅。浅绿色的衣袖被他捏在手中,银针勾勒着将破损的琼花样式重新缝好。
少年落下最后一针,他按了下眉心,抬眸撞向沅芷的双眼,怔了下。
在这雨夜里,他的嗓音潮湿,声音放得很轻:“是被吵醒了吗?”
沅芷摇了摇头,脑袋在雪白的棉被中滚了滚。未眠被她逗笑,爬上床,将棉被又重新盖在她的身上。
他侧躺在一侧,吹灭烛火,嗓音低懒:“睡吧。”
半响,他似是想起什么,倦意侵袭了他的身体,声音也变得慢吞吞的:“我见你很喜欢那件衣裳,害怕街巷上没有一模一样的衣裳,就给你补了补。”
“小蘑菇,明儿我们一起出去吧。”
他的声音随着铃铛音都静了下来。
沅芷悄然的望着他的发间,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雪白发带。
有点痒。
她想。
成岭县县令的小儿子考上了秀才,刚从上京回来。
县令一高兴,便在街巷上摆了流水宴。
凡是过来者,皆能得了碗米酒、吃个席面。
褪了壳的白灼大虾被未眠推到沅芷的面前,他兴致盎然的看着上面的戏台,又担心沅芷吃辣太多,将碗碟的小料移到自己的面前。
戏台是临时搭建的。
正旦一挥水袖,唱起戏词。
沅芷眼睁睁的看着未眠将褪了壳的白灼大虾放进蘸料,又扔进唇内。
他的左脸颊鼓了下,那个不太明显的酒窝溢了出来。
未眠的面上涨了层薄红,他被辣得难受,赶忙找水,撞入沅芷含笑的眸中,窘迫在他的眸中闪过,唇边却被递了杯温水。
温水下肚,缓了辣劲。
未眠捏了下沅芷的脸颊,面上是强装的凶恶,嗓音浅薄:“小蘑菇,你看见了。”
他捏得不重,沅芷也没挣扎,顺着他的话道:“看见了。”
她的眸光带着笑意,眉眼弯弯,让未眠一时松开了手。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绛红色的发带垂落在肩前:“我有点辣,再给我点水喝吧。”
沅芷倒了杯酸梅汤递给他,少年的面涨了层薄红。
戏台上的伶人仍在唱词。
未眠和沅芷却悄悄的离了席面,街巷的人大多去了县令家吃流水席,此时空荡荡的一片,人影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