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芷将视线从他的酒窝处挪开,指节下意识的蜷缩一下,她笑着道:“世子爷的骑术高超。”
李巍笑意明亮的收下夸赞,自荐自己:“我小时候在洛北住过一段日子。洛北和上京截然不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成群而过的羊群。高而远的天边,大口饮酒,大口吃肉。”
“在洛北,骑马射箭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文学也并不是高挂于案台上的格调。”
“女郎上街不用戴面纱,可以和男子一样骑马射箭,也可以和男子一样读书识字。”
“女郎也不用恪守女戒,可以选择性的学习其他对自己人生有帮助的事物。”
“不像上京,女郎若是嫁给男子,便一生要与这个男子携手,男子若是纳妾,女郎还需宽宏大量的为男子选择妾室。”
“元姑娘,洛北不是这样的。”
“女郎不是男子的附属品,她们一样可以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女郎可以二婚,甚至可以三婚,四婚。”
“婚事不是衡量和框住女郎的教条,女郎的贞洁也从来不是帕上的鲜血决定的。”
他盯着元芷看,眸中的怀念几乎要溢了出来,酒窝在面颊上越来越明显,笑意纯善而又真挚:
“元姑娘,若是得空,你可以和子言一起回洛北吗?”
元芷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亮,与上京温柔乡里腐蚀过的男子不同,与江南总是念诗词歌赋的男子也不同。
她这些去过许多地方。
唯独没有去过上京和洛北。
而这一瞬间,元芷对他口中的洛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动了动唇,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李巍的面色一变,笑意完全消散在唇边的酒窝处,显得面无表情又沉稳。
“元姑娘,跑。”
破空的箭矢从远方传来,藏匿在树梢上的暗卫拿着锋利的长剑将箭击落在地。
然而,箭雨接连不断。利箭越过重重防守直入马身。
马受惊似的长声嘶吼,乱跑起来。
良驹受了伤,没有任何理智的往前跑去,摩擦住元芷的大腿内部,鲜血直流。
元芷忍着疼痛,一手紧紧攒住疆绳,把握住方向,调转马头准备去拉李巍。
李巍击落利箭,用余光瞄到马发疯的场景整个人转瞬出现在马的旁边,他伸出手准备一手抱住元芷的腰,想要将她从马背上提下来。
然而,面前却伸着一只柔若无骨的手。
元芷动了动干涩难受的嗓子,她高声道:“世子,上马。”
李巍拉住元芷的手,借着马镫,翻身上马。李巍表面看起来清瘦,实际强劲有力,元芷只是拉了一把他,手臂就像是脱臼般的疼痛。
她面上不显,甚至摘掉自己头上的簪子,直接刺入马背。马受惊的跑了起来,元芷死死的攥住疆绳,她把握着方向,借着马受伤的力道将他们带离危险。
如雨般的利箭笼罩住他们的身后。
击落后又射出,像是那年缠绵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