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样的效果正是西门无恨所想要的,这就好比是现代的娱乐炒作一样,这个看似动机单纯的武者之间的决斗就如同是做了一场豪华的秀,如果没有足够的谈资和娱乐价值,未必能够吸引众多江湖人的眼球。所以,他才会选择和叶飞扬演出这场戏,无论是报仇也好、比武也罢,总之单纯是他们二人的身份就足以让人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了。
就在此时,一名手持长剑的蓝衣女子快步的走进了这家酒楼,在环视了一圈之后,就找了一个位置较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只见她吩咐了小二几句,而后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半低着头看似认真的在品着茶,但实际上却暗自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西门无恨在那女子进来的时候就看了她几眼,从衣饰上判断她应该是百花门年轻一辈的弟子,此次突然现身于徐州,并且还明目张胆的身着百花门的服饰,看来百花门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百花门是武林之中少有的隐形门派之一。说是隐形,实际上是因为他们从不过问江湖事,一旦入门若非遇到什么紧急的事务,将终生不得出无冬谷,违者以叛门论处。这种规矩完全就是变相的隐居,所以这类门派也就被江湖中人称为隐形门派。
西门无恨随手将一点碎银放在了桌上,而后就拿起孤云剑起身离开了这间酒楼,虽然他对那名女子怀有一定的好奇心,但是现在却不是探究秘密的时候,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只要别人不招惹上他,他也就懒得多管闲事了。
徐州城外,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的不远处,马儿悠闲的低头吃着嫩绿的青草。旁边的一棵梨树下,一抹白色的身影正静静的立于其下,那摄人心神的深邃眼眸正远远的凝视着不远处那个缓步而来人……
九十九。错综复杂
一个时辰之后,西门无恨按时来到城外与在此等候的西门吹雪汇合,虽然他并不知道西门吹雪究竟是去做什么了,但是他也并不想多问。因为他明白如果有必要的话,西门吹雪一定会据实相告的,这一点早就已经是他们二人多年以来养成的默契了。
平躺在那铺了棉垫和白色羊毛毯的马车上、头枕着西门吹雪的大腿,西门无恨一如往常的看着一本名为《尉缭子》的兵书,虽然书中还有很多地方他都没有读懂,但是他仍旧很有耐心的一点点翻看着。不知不觉间一股浓浓的困意袭上了他的脑际,在他的意识有所反应之前,他就已经彻底的进入了梦乡。
西门无恨不知道的是,他会如此快的睡着完全是因为西门吹雪点了他睡穴的关系,况且以西门吹雪的功力来说,他至少要睡足三个时辰才会醒,最重要的是在此期间就算是惊雷狂雨都无法把他吵醒。
西门吹雪低垂着眼帘,用指尖温柔的抚摸着西门无恨的脸颊,脸上那原本如冰棱一般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微抿的双唇之间逐渐的显出了些许淡淡的笑意。只是他的眼中除了那浓浓的爱意之外,还流露出了点点担忧的神色,因为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插手,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做个观众罢了。
三个时辰,这对于身处梦乡的西门无恨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当他缓缓的张开眼睛的时候,天色早就变黑了,不知何时马车也已经停驻在了路边,不再继续前行。他略微侧了侧头,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还枕在西门吹雪的腿上,心中顿时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西门吹雪神情专注的观察了西门无恨片刻,直到把他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伸手把他从自己的腿上扶了起来,随后将矮桌上的那盒酥饼塞进了他的手中。
西门无恨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西门吹雪的好意,于是便背靠着一块软垫,一边看着西门吹雪手法纯熟的按摩着他那明显已经麻掉的双腿,一边嘴角含笑的吃着这看似普通并且略带着一点咸味的小酥饼。
虽然西门无恨也很想帮西门吹雪舒缓一下流动不畅的血液,毕竟这种结果是因为他才造成的,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听话的把这些东西吃下去的话,多少会让西门吹雪感到些许不悦,再者他现在也的确是感觉到很饿了,所以也就选择安静坐在一旁吃东西了。
片刻之后,西门吹雪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意的看了西门无恨一眼之后,便起身走出了马车,从他那含笑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应该是非常不错的。
西门无恨抿嘴一笑,快速的将半块酥饼塞进了口中,然后随之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在环视了一下昏暗的四周之后,便快步的跟在了西门吹雪的身后。
不远处,一同随行的中年车夫早就已经点燃了一堆篝火。那车夫身穿着粗布的衣裳,一手拿着水袋,一手拿着一块干粮,大大咧咧的靠坐在篝火旁的大石边,津津有味的吃着这些根本就没有什么味道的东西。
见西门吹雪和西门无恨一前一后的来到篝火旁边,那名车夫非常有眼力的鞠了个躬之后,就笑呵呵的离开了这里,独自一个人走到马车旁边去喂马了,完全是一副很懂规矩的下人模样,几乎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西门无恨侧头看了看那车夫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随手撩起了衣摆,很是随意的坐在了西门吹雪的身旁。他侧头看着正在添加柴火的西门吹雪,略微犹豫了下,这才开口问道:“爹,你不打算处理吗?”
“他不是冲着我来的。”西门吹雪回答得很简洁,意思也很明显,‘对方是冲着你来的,我是绝对不会插手的,你想要如何处置都是你的事情。’
西门无恨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如果西门吹雪完全不插手此事的话,相对来说就好办的了许多,‘既然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潜伏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他的身后就一定有更大的阴谋,所以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只要自己多加小心就好了。’
西门无恨微微一笑,随即侧靠在了西门吹雪的肩膀上,仰头看着那美丽的星空暗自出神,右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西门吹雪的手背上,用心感受着手掌处传来的那抹暖人身心的温情。现在这种恬静而又温馨的感觉,正是他一直以来都渴望和不舍的东西,而且他也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守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西门吹雪安静的凝视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心爱之人,嘴角扬起了一个非常微小的弧度,随后他再次用手中的树枝拨弄了下那不时噼啪作响的篝火,尽量让火焰烧的再旺一些,好让夜晚的寒冷能被这温暖的火焰所驱散。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冷,但是他却没有忘记西门无恨由于内力的关系而有些畏寒。
只不过安宁平静的时间一向都是短暂的,就在西门无恨沉浸在这种感受当中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情况却让他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并且快速的站起了身,远远的向北面的那条小路望了过去。
西门吹雪虽然也发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情况,但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依旧静静的坐在篝火旁,再添加了几根柴火之后,便从放在一边的油布包中拿出了几块烧饼,放在火旁慢慢的番烤了起来。
昏暗的小路上,一匹灰色的马正在快速的向前奔跑着,伏在马上的蓝衣男子一手紧握着缰绳,另一手则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腹部。他衣服的下摆几乎都被染成了深红色,而他的脸也因为过多的失血而变得如纸般苍白,但是他眼中的神色却依然无比的坚定,那是一种极度求生的欲望,更是一种深刻在心底、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仇恨。
突然几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几枚暗器不偏不倚的从后方打在了马的后腿上,马在吃疼之际高高的扬起了前腿,同时痛苦的嘶鸣的一声,随后它踉跄了几下、应声倒在了地上,剧烈的抽搐几下后便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