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沾满油彩的小围裙,手中拿着刚刚画好的油彩画,小月亮由她的专属画室走出来,一双小眼睛在人堆里一一辨认。
自闭症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认知障碍,小月亮一被确诊,潘姐积极配合行为干预。小月亮已经对周围的人和物有了基本的认知。不过她的语言发育比较滞后,至今还不会开口说话。
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一张脸,小月亮迈着小短腿走过去,双手高举手中的画递到张逊面前。温热的小身板带着画彩的气味靠近,张逊收拾的动作一顿,低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眸。
小月亮还无法理解张逊复杂的情绪,她对人脸的认知,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面部五官。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的区别,精神病人的脑中世界是光怪陆离的。
自闭症是一种神经系统失调导致的发育障碍,你与她同时看到的风景,在她的眼中就是别一番模样。
长期与小月亮相处,octobe的员工都习得一套与自闭症儿童交流的方法,张逊拿起她手中的画,大块的色彩毫无章法的堆砌在一起。不懂绘画的人看见这幅画,摇摇头也就算了,张逊对油彩画有着很深的造诣。
张逊慢慢蹲下身体,与其目光对视,大拇指竖起称赞了声“真棒”
自闭症儿童多是以自我为中心,很难与其交流,更加无法理解复杂表达的意思。跟他们交流需要反复强调,加强对词语的记忆。
得到表扬,小月亮眼睛眯成一条线,伸手抓住张逊的手指向自己的小空间拉去。小月亮有囤积画作的习惯,宋朝特意为她辟了一块地方,存放她认为满意的画。
张逊望着架子上按照日期整整齐齐码好的画,心中犯嘀咕,大部分的自闭症病人,生活在一间黑色的小屋之内,无法与人交流,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自理。
世间总有一些幸运儿,即使上帝关闭了他们通往外界的大门,还留了一扇窗子,这些人对数字和图片有着天生的敏感。
小月亮就是这么一个幸福的孩子,她不但对绘画无师自通,还对数字十分敏感,记忆力也十分惊人。
一个想法从脑子中冒出来,若说谁可以任意穿梭octobe任何地方,让宋朝毫无戒心,当然是小月亮这个不会说话又自闭的孩子。
张逊放下手中的画,根据大概的时间段,开始翻找起小月亮的画,欣喜的从中抽出一张抽象画。浓艳的色彩,毫无规律的线条,这张画与小月亮其它画一样让人看不懂,张逊是她的半个老师,了解她的绘画语言,整张画让他越看越兴奋。
自闭症刻板行为是主要表现之一,他们对某些事物异常的固执,小月亮的画码放着整整齐齐,张逊抽画的行为破坏了固守的完整,小月亮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情绪失控的尖叫起来。
一墙之隔的潘姐听到女儿尖叫,立刻推门走了出来,张逊见来人了,连忙将手中的画折叠数下揣进口袋。
潘姐扫视一眼神色慌乱的张逊,心中虽有些疑惑,却也顾不上许多,跑到女儿身边安抚她的情绪。
“那个潘姐我先走了,工资打进我的卡里就可以。”
张逊几乎是逃般跑了出去,私人物品都没有拿,奔跑间画布折出来的尖角,隔着布料摩擦着他大腿的皮肤,有些痛还有些刺痒。
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般偷了那张画。想到小月亮充满信任的眼神,内心满是罪恶感。
他没有拨打那串号码,脚步沉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偷画时的慌乱早已平息,理智一点点回拢。张逊自认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坏人,偷这幅画只是想给自己多一重保险。
乘电梯来到自己租住的楼层,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猩红的油漆刷写着欠债还钱四个大字,他的家门更是被泼了整桶的油漆。
自家女友还在房子里面休息,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景,惊得张逊毫毛都立了起来。地上的油漆还没有干透,踩上去十分滑腻。
张逊跌跌撞撞跑到门前,掏出钥匙就要开门,却发现门锁被胶水糊死了。心中恐惧加深,抡起拳头开始砸门。
“小慧,你在么,快开门。”
自家的房门没有砸开,邻居的门却打开一条缝隙,邻居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门缝中露出来半张脸。
“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冲上来就泼油漆,吓死个人了。我已经给房东打电话了,和你们做邻居倒霉死了。”
城里邻里关系本就薄弱,触碰到个人利益,翻脸就成仇人。张逊顾不上邻居的抱怨,更加用力的砸门。
一阵悉悉窣窣声音传来,张逊大声呼喊女友的名字,房门打开,一个颤抖的身子撞进了他的怀里。
“张逊你可回来了,刚才吓死我了。”
“没事,没事”张逊一边安抚女友,一边将满是油漆的门关上。
揽着全身发抖的女人,张逊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女友还沉浸在恐惧中,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小慧,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不报警。”
听邻居语气,那些人在自家门口闹了很久,小慧是个从小被家里娇养的女孩,遇到这种事情不联系自己,也会选择报警将那些人赶走。
听到报警,小慧显然一惊,身体抖地更厉害“不能报警,万一报警我父母就会知道我从高利贷那里借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