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翁的一声,扭头看向副导演,刚才与她握过的手的人,不会真的是xx鉴定专家、xx研究员、xx理事吧。
副导演不知道她投来的目光是因为了什么,可能被这些人的身份吓到,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是古文物鉴定、修复方向的专家。
昨夜你用过的尿壳,只要他们说是真的,说是皇帝御用之物都有人信。
“宋小姐不要紧张,这些专家都很随和。”
能不随和么,在她的院子烧了一个多月的炭,她还让李平送过水果。看他们也不是像缺钱的人,随便给文物出个证明都是普通人几年的收入,怎么就童心不泯玩起火来。
宋朝正处于震惊的余波中无法自拔,一个明显与那些书卷气质不同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腰杆挺的笔直,衣服上王室的徽章闪闪发光,正是王室方面派来的内庭官。
“先让我们瞻仰一下圣物。”
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其它人的赞同,都是热衷搞文物研究的人,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
“哦,那东西在我的房间。”
挑开布帘宋朝引几人进入自己暂住的房间,那只绵盒还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桌子有些乱,图纸、画笔一些绘图的工具随意的放在一边。
以前宋朝不觉的有什么,当那几位文物界泰斗一般的专家,见到绵盒的时候,身上的气势陡然发生了变化,她觉得自己那些乱放的文具有些亵渎的味道。
“桌子上有些乱”宋朝动手想去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声怒斥吓得她立刻收了来。
“这个屋子的湿度大于45%是不利于金银器的保存,你的身上擦了香水和化妆品,会腐蚀金器表面,不要离它太近。”
古时的金器大多纯度不够,里面含有其它金属,皮肤上的汗液会腐蚀其它金属,造成氧化变色。怀子放在绵盒里面,她连碰都没碰,这般小心翼翼有些过于紧张了吧。
“还是我来请出圣物吧。”
内庭官双手戴上纯白的手套,神情十分的严肃,活像虔诚的信徒去朝圣,宋朝不自觉的退到一旁。
盒子就是权少顷那只高仿货的盒子,尺寸按照原件一比一还原,无缺杯放在里面刚刚好。只是里面的填充差了一些,既不是柔软的丝绸,也不是透气的棉麻,而是化工布料,黄澄澄金灿灿的充斥着廉价感。
内庭官打开盒子的第一眼,差一点委屈的哭了出来,几个老学究见盒子打开,全都挤上向前,硬是将宋朝挤到人群的最后面。
虽然隔着远,常与金银首饰打交道,只一眼宋朝就知道这一只,绝不是权少顷在飞机上喝酒的那一只。
金器经过时间的洗礼消去了斩新作品的刺眼金属光,平添了金器独有的流水光泽。飞机上的那只杯子就是太新了,金灿灿的闪人眼,才会觉得假。
这只杯子则不同,它的金色柔和,甚至有些泛红,这是长期与空气接触的氧化反应。还有上面的嵌宝,无论是红蓝宝石,还是粉色的碧玺,没有经过人工打磨切割,呈现的是最原始的美。
更加确定它是一件老物件的是上面的点翠,宋朝亲手修复过许多点翠饰品,上面的翠羽取自翠鸟脖子附近最好的羽毛,剪切,粘贴从手法到技艺她都太熟悉。
张阿姨的祖上是宫中的匠人,他点翠的手法,完全承袭宫中的技艺,宋朝一眼便看出,这只杯子定是出自造办处。
年头和工艺对得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生成。因为这个想法宋朝微微张大了嘴巴,今天她可是与这个杯子独处了一天,如今想来还有些后怕。
当年高宗对无缺杯的铸造十分上心,下令调用内库黄金,珍珠,宝石等珍贵材料,还亲自督办。杯子铸成的时候,龙心大悦,破天慌赏赐铸造的匠人为九品匠人。
当时匠人的身份十分低下,属于下九流,一生只为人奴,九品的官职虽不高,却将这些匠人的身份拔高几个层次。
九品匠人不仅代表了当时匠人最高的荣誉,也代表了那个时代最高的技艺,差不多同一时期另一件国宝,也出自这些匠人之手,那就是万凤之冠。
她的内心倒海翻江,一阵粗哑甚至有些难听的哭声,将她由震惊中唤醒。内庭官哭了,一个大男人跪在无缺杯前,难掩心中的情绪。
宋朝无法理解这些世世代代服侍王室的人的内心,一个金杯,再珍贵无非一件国宝罢了,怎么哭得像死了爹娘一般。
他要是知道万凤之冠在自己的手里,还不哭死过去,想想那个画面就觉的恐惧,连忙抖去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