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很想拿盘子砸他的口气说:“要是激烈运动过后,菜还是热的,我就要问你和泌尿科的同事有没有交情,改天该去拜访一下了!”
他脸红,她也脸红──不过她是气缸的。
听起来好像真的很不浪漫,对不对?
起码那种时刻该有的细语温存,他们统统都没有!
还有一次,是在客厅的沙发上,事后的对话是──
“不觉得委屈吗?”其实他真正的涵义,是探问她结婚的意愿。
但显然她并没有听出来,因为她的回答是:“保险套买都买了,不用完太浪费。”
很好,讨论完他的性能力,这回换讨论经济效益。
他们之间就不能有正常一点的对话吗?还敢怪他不浪漫,半斤笑什么八两!
于是,他只好不辜负她的期许,努力不“浪费”。
他已经不敢想像,下次会出现什么对话了。
一路想来,好像真的都少不了那么一段火热激情,并不刻意安排,但最后就是会很自然地发展成这样。是情人节气氛对了,擦枪走火的机率比较高?还是之前做了“错误示范”的关系?
等她回来要记得问问她。他微笑想着。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想法,成了最心痛的折磨。
她现在,和谁在一起?那个让她向他提分手的男人吗?
只要想起,她曾经是怎么与他过情人节的,麻掉的心,痛得没有知觉。
她,会和另一个人做同样的事,给予同样的娇媚柔情吧?
是啊,他在做什么呢?
早就分手了,她的一切,都不再是他能参与、过问的了,他还想挽回什么?
一个月前她就做了抉择,这一个月当中,她没有任何只字片语的联系,不就是想彻底和他划清界线吗?
一切都迟了,错失的,再也回不来……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起,他,在同时死了心。
凌晨了,情人节过去了……
无法再自欺欺人,她现在,已经有人陪,再也不需要他了……
不想让她看了为难,他默默收拾冷却的菜肴,抹去今晚所有存在的痕迹。
临去前,回头环顾太过熟悉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取下她家的钥匙,轻轻放在电话旁的茶几上。
这串钥匙,曾经和他的家用钥匙扣在一起,天天带在身边,使用的次数几乎与他家门的钥匙画上等号,只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再属于他了。
将它还给她,代表完整的结束,现在,她已经有了另一个更适合拥有它的人了。
收拾起一颗破碎的心,走出了她的家门,同时,也走出了她的世界。
坐入车内,感觉全身力气也在同时抽离身体,他没立刻离开,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听着广播,任时间流逝──
“听完一首好歌,已经午夜十二点整,情人节过去了,各位听众,昨天和情人过得愉快吗?我是言仲夏,很高兴与各位继续共度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这一封听众来信,相当的感性,他说:
言仲夏先生,您好!
从没想过,会与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交流如此心灵层面的情感,我的女朋友是您的忠实听众,这也是我写这封信的原因……不,或许现在不能称她为女朋友了,因为,我们已经分手,在一个月前,是她提出的。
在一起七年,我一立以为,我们会这样相陪到老。既然如此,那最后又为什么会分手呢?如果我说,一直到她向我提分手的前一分钟,我都还全无所觉,那她会提出分手,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了?
是的,我承认我对她太轻忽了。
坦白说,我实在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不懂风花雪月,只是以沉稳务贤的脚步陪她走着,参与她生命中的每一刻,我不说爱她,因为坚定存在的事实,没必要刻意强调,这是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