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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3页）

“大家把皮大衣裹严了，把棉帽绑结实了。”我命令道。

“蹲下，大伙挤紧，马上风雪就要来。”我的话还未说完暴风雪便如期而至，翻天覆地的，直刮得天昏地暗的。

半个小时后，大家都冻得如同寒号鸟。一个新兵可能是想家了，受不住了，“哇”地哭出了声。他一哭，别的兵也跟着掉泪，但是我没有，我的心情格外地沉重，真是个“一夜征人尽望乡”。

暴风雪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如果不活动再这样下去，我们非得冻死不可。”连长边哆哆嗦嗦说着边坚强地站了起来，努力把脸上冻僵的肌肉组合成笑的形状：“同——同志们，别，别哭了，唱，唱首军歌。”

连长大声命令：“全体集合跑步走，一二一，预备——唱”。

我们并没有立即唱，而是说：”连长咱冻得话都说不成，还唱歌？“

连长说：“咋不唱？不唱哪能来热量？”

于是，我们昂起瘦脸，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大声喊道：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无人的雪山之夜，军歌在风雪里时隐时现，像一只受伤的鹰，挣扎着直冲苍天。唱完了歌我竟然掉下了眼泪，但当我举目望去时才发现战友们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这比黄金还要值钱的泪水。

终于熬过了两个小时，暴风雪停了，天放晴了，像一个刚哭的小孩又恢复了笑容一样，又平静了下来。

大家都露出了笑脸，总算度过了危机。我们已走错了道，走着走着，一道约两里长的冰坡横在我们眼前。大伙都对望着。我先下去试探试探，看有没有问题。没等连长开口，我便闭着眼，头朝天，脚朝下，趴在冰坡上往下溜。

“少华，少华。”我听到连长惊呼的叫声，但我的人却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嗖”地向下滑去，吓得我都不敢睁开眼。

“少华，少华，你怎么啦？”我听到连长的呼问声。

“没事，没事，连长，下来吧，没事。”我在冰坡下面回答着。

大家这才纷纷闭着眼睛溜了下来。下来后连长静静地看着我，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王少华，以后你——你别逞强了，知道吗？”我没点头，扭过身便走。

突然，新兵李波叫了起来，连长你看，你看那是什么？我们沿着李波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石缝窝中泛着一朵紫蓝色的东西。

“是雪莲花，是雪莲花。”连长充满着惊喜大声地叫了起来。

“啊！是雪莲花，雪莲花，我终于找到你啦！”连长疯狂了！我们激动地朝前冲去。忽然，连长绊了一绞，栽倒在地，我们停了下来。

“怎么啦？连长。”我停下来问。

“我没事，我没事……”连长控制不住激动的心绪，声音已有些发抖了，他望着前面的雪莲花，“啊！你们看，一朵，两朵，三朵，四朵，啊！你们看，那儿有数不清的雪莲花呢！”连长欢喜得像一个三岁的小孩。

我们回过头去环视四周，哪里有那么多雪莲，在我们不远处只仅仅矗立着一朵雪莲花。我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连长肯定是出事了。果然，一旁的李波尖叫着哭喊起来：“连长，你咋的了，连长你咋的了。”

连长——他得了雪盲。

我赶快拿出毛巾准备蒙上连长的眼睛，但被连长一把推开了。

“不！”连长一下子站了起来，悲愤地抗拒着。他想再朝前走，但走了刚一步又栽倒了。

“不，不，呜……”连长一下子把脸埋进了雪地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连长痛哭。

我命令他们把连长架起来，给他蒙上了眼睛。

“你们放开我，我要雪莲，我要雪莲。”连长挣扎着命令着，但是谁也没有听他的命令。

“李波，我去把雪莲摘回来，你照顾一下连长。”李波看了看我的眼神，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他没有哭出来，但是当我转过身时，我已看到泪珠从我胸前苍茫地滑下。

我跌跌撞撞朝雪莲花跑去，是给马员班长，还是给现在的连长治病，我已来不及细想。来到雪莲花前，我站住了。这朵镶在冰雪中的珍宝，泛着淡白紫蓝色，像一个圣洁的仙女一样，期待着真心真诚而又善良人们的来临。当我的手伸向她时，我又凝住了，我想起了那个传说，那个心愿。于是，我扫了扫雪莲花前的雪地，庄严地跪在她的身下。

四周的大山在我面前旋转起来，组成了一座座坚固的长城。我看到老连长、连长、班长他们仿佛就立在雪莲花上，微笑着慢慢地从雪莲花中朝我走来，我定睛一看，却又看到他们又静静地走了回去，每人都悄悄地变成了一朵雪莲花。我百感交集，泪如泉涌，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许久的心愿在我心中升起，我闭上眼睛，双手合拢许起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