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风站在殿下人群最前排,面无表情。他生得儒雅文气,面无表情倒也周正端方,昨晚灯火下那个面容扭曲的人似乎是个假象。
听到上方小皇帝说“北疆王并无大碍,此事朕已着人调查,诸位爱卿恪守本分,便是对朕以及北疆王最大的支持”时,张清风微垂双目,心中略略遗憾——常鹤伦这个疯子,想一出是一出,昨日未曾一击即中不说,还白白浪费了甲七这个暗桩。
这么些年,金鳞甲铁板一块,他想安插进人难如登天。常鹤伦倒好,培养了多年的暗桩,说暴露便暴露了,实在是可惜了极了。
不过,这个常鹤伦,如此反常行事,莫不是真的是忧惧召南国师的到来?比起被抓……姓常的似乎更害怕真正的身份被暴露?
张清风脑中思绪展开,冷不丁被身旁人碰了碰。
“张大人,皇上问您召南国国师来京的准备事宜……”那人小声提醒道。
张清风一凛,抬眸见萧胤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忙低头肃清自己神态,恭谨道:“回皇上,京中各处已经准备妥当,届时国师下榻的驿馆也已经提前布置完毕,目前还有一些规格的细节需要商榷。不过皇上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萧胤沉吟道:“辛苦张大人。”
张清风头垂得更低,拱手,无比恭敬道:“为皇上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萧胤盯着张清风卑微谄媚的身姿,有些出神——小皇叔也爱说这话,但他永远不会这样垂头,他会永远直视自己的眼睛,带着长辈的郑重和对自己的赞许。
萧胤唇边勾起冷笑,忽然觉得无趣:“行了,无事便退朝吧。”
张清风察觉座上之人态度的细微变化,微微抿唇:“是,皇上慢走。”
群臣跪拜下,萧胤大袖一甩,疾步离开了。
与此同时,朝星殿内。
庆慈撑着酸痛的身体,从床榻间幽幽转醒。她盯着高大的床帐子愣了愣,忽然爬了起来:“王爷!”
一旁人连忙按住她的手:“贵人别怕,王爷好好的。”
庆慈渐渐止了心中慌乱,看向眼前人,是个面生的宫女。
那宫女见她视线渐渐清明,笑了起来:“贵人终于又醒了。”
庆慈微微点点头,脑子里的记忆一点一滴汇聚了起来。她转头看了看四周,问:“王爷呢?”
宫女道:“王爷在隔壁殿里,早上高热刚退,虽然还在昏迷之中,但刘太医说马上就会醒来。”
庆慈一掀被褥,下了床,浑身的骨头像是被重组一般。宫女连忙上前扶她。
“贵人刚醒,缓缓再下床不迟啊。”
庆慈轻轻拨开她的手,执着道:“我要去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