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夜里睡得实在是太晚,所以次日,不但秋穗起晚了,就连一向都能早起的傅灼,也起晚了。
秋穗醒来后,见外面天光四亮,立马伸手去推身边仍睡着的人。傅灼这会儿虽然仍睡着,但其实是浅眠状态,被秋穗这样一推,他就醒了。
醒来后却也不急着起,只一把捞过新婚妻子,又搂着她睡了下去。
二人昨夜一番水乳交融后,如今感情更是近了一步。想着昨夜的温存,这会儿彼此搂抱在一起,各人心中也皆是幸福和欢喜。
但秋穗欢喜的同时,也仍保持着理智,她被抱在怀中,仍轻轻用身子推他,悄声说:“时辰已经晚了,还是快点起来吧。一会儿去给老太太敬茶迟了,像什么话?”
傅灼难得能有一日睡成懒觉的,这会儿声音也有些闷闷的,他闻声只轻应道:“不急,再抱着睡一会儿。”又说,“老太太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她老人家估计巴不得你我起的迟呢。起得迟说明睡得晚,睡得晚说明夫妻和谐,她能不高兴么。”
秋穗顺着他话畅想了一下,不免也笑了。他说的对,老太太怕这会儿正是这样的心思。
“但也不能太过分啊,老太太理解咱们,可还有几位嫂嫂呢。我日后是要一辈子同她们一个屋檐下相处的,你不能让我难做。”
傅灼终于动了下身子,然后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妻子,慢条斯理道:“你不提几个嫂嫂,我倒还没想起来。你一提她们,我忽然想起来,一会儿还得有笔账同大嫂算。”虽她不是有意的,可却也险些让他们夫妻间造成了一个天大的误会。
这件事,他不能就这样轻轻揭过。
秋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轻笑着道:“你还怪大嫂啊?我看大嫂人不错,她可是一心为你的。再说,之所以误会,还不是你当初自己埋下的祸根?说起来,此事怪你。”
傅灼不否认:“怪我是怪我,但这件事情毕竟也让你纠结彷徨了那么久,我如今想来都后怕。”他双手枕在脑后,这会儿一切稳当了,他也就不慌了,于是说起话来的语气也是闲闲的。
秋穗一把掀开了他被褥,不让他再躺着,然后说:“你可悠着点吧,别回头叫兄嫂发现了你当初是骗他们的。等到那时,你没了理,就该他们数落你了。”
反正如今媳妇已经堂堂正正娶进家门来了,长兄又对余家颇满意,说实话,这会儿秘密被不被揭穿,也没那么重要了。当然,没被揭穿还是最好的。
*
拾掇好后,夫妇二人一道携手去老太太闲安堂请安。这会儿吴氏、姜氏、邱氏等人,都已经候在老太太这儿了。
吴氏和姜氏倒没说什么,就是四房的邱氏见秋穗如此这般的姗姗来迟,不免要拿话刺她几句。秋穗不想结仇,又深知今日的确自己理亏,所以倒同邱氏好言好语客气了几句。邱氏一拳头锤打在了软棉花上,便宜没占着,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于是自己撇了撇嘴,也就识趣的不再说话了。
其她人都不理邱氏,老太太更是一瞧见秋穗就对她嘘寒问暖,问她昨夜睡得可好。
秋穗正要开口说话,一旁傅灼抢先了一步说:“您老人家放心好了,儿子同娘子都休息得挺好的。”口中是这样说,但眉宇间却并未舒展开来,略有点愁绪的样子。
老太太是什么都不知情的,所以并不疑心儿子说的话。但吴氏却不一样,吴氏知道内情,所以这会儿瞧见小叔子眉间的愁绪,她心里便顿时“咯噔”了一下。
再去看一旁的秋穗,即便秋穗这会儿神色如常,吴氏也会觉得秋穗是在强颜欢笑。
吴氏心里一时也五味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既想小叔子能有一段正常点的婚姻,又觉得,这种情况对人家女郎来说,未免残忍了些。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她闺女日后遇上这样的男家,那她肯定是要心疼死的。
吴氏有点心虚,于是就想着尽可能在别的方面帮着侯府里多多补偿秋穗一些。敬茶送见面礼时,吴氏把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一对白玉镯子送给了秋穗。
这对白玉镯子是上好的玉打造而成,价值连城,算是吴氏嫁妆中的压箱之宝。如今能拿出来送给秋穗,一是想彻底日后同这个弟妹联手合作,打理好阖府上下,二则也是因为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和愧疚。
傅灼是知道长嫂这对镯子的价值的,见她竟要把这对镯子当见面礼来送与妻子,傅灼忙正经了神色。
傅灼推辞说:“嫂嫂看重娘子,我们领这个情。只是此物太过贵重,我们实在受不起。”
秋穗不知道这对镯子的价值,原以为就是普通的玉镯子。但听丈夫这样说,她刚要伸出去的手立刻又缩了回来。也同丈夫一个意思,表示如此贵重之物,她不能要。
吴氏这个人的性子是有些执拗的,一旦她认定了一件事,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就像当初,她认定了晴表妹是受了余家兄妹的蒙骗一样,即便是个外人,她也要插手梁家的事,哪怕会得罪人。而如今,她既是已经把秋穗归类到自己人这一类,也就不会再生分,或是防着她。
一家人,自然就有一家人的待遇。
所以,任傅灼夫妇再推辞,吴氏却仍是坚持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