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别云没有将万良傲的威胁往心里去。
他担心的是观尘。
前段时日观尘与万良傲私下往来密切,还把人请进了藏宝阁,如今万良傲被迫离京,他怕元徽帝会再次去找悬清寺麻烦。
雨还在下,季别云坐上马车之后改道回了季宅。
一进去便听得几个小厮在闲聊,语气遗憾,说七夕那日会不会还在下雨。他这才想起来宸京还有七夕灯会这项习俗,虽然是小女儿的节日,但其他人也能去沾沾灯会的热闹喜气。
只是这几日多雨,不知灯会还能不能如期到来。
季别云一走过去,那几位小厮便赶紧散了,他原本还想问问关于七夕的事情,却没机会问出口。
徐阳闻声走了出来,自从那日他被观尘打晕带走之后,他们便没再见过了。
他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徐阳毫不遮掩地打量他好一会儿,忽道:“悬清山好玩吗?”
“……挺好玩的。”他转过脑袋看向庭院里的花草树木。
“没什么要说的?”
他又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是那个……你能帮我去悬清山送个口信吗,让观尘来一趟。”
“不能。”徐阳果断拒绝。
季别云正想说说好话,却看见对方从袖中拿出一卷小小的纸条,叹道:“不知道观尘大师什么时候的手笔,竟然悄悄训练出了从悬清山到季宅的信鸽,这是昨夜从那边传过来的,自己拆开看吧。”
他也很是震惊。
虽说飞鸽传书方便,但要提前训练信鸽很久才能让鸽子记住路线,所以这和尚早就瞒着他了。他摇摇头,拆开蜡封,怀着严肃的心情将纸条展开看了看,一眼扫过之后神情有些呆滞。
他以为会说什么正事,没料到信纸里就两句家常话——“七夕无雨,宜团聚赏灯。此日之前一切安宁,且宽心。”
季别云又看了好几遍,脑中全是观尘那平和的语气。
身旁突然响起徐阳的嗓音,“你耳朵红了。”
他像是被针扎到一般猛地后退,将纸条攥在手心里。
这下不仅是耳朵红,连双颊都觉得有些发烫,“天气热而已,你瞎起什么哄。”
“我这叫起哄?”徐阳皱眉道,“观尘大师写什么了,还能看得你脸红?给我也看看。”
季别云紧紧攥着纸条,也嚷嚷起来:“看什么看,这月的账你记清楚了吗,账本拿来我看看,不然我不发工钱了。”
趁着徐阳愣神的功夫,他赶紧往房里走。
“你怎么还耍赖?以前最多是贪图美色,去了一趟悬清山哪儿都变了,跟少女怀春一样……”
徐阳在后面追着他控诉,季别云一边走一边将纸条展开,把褶皱都抚平,然后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
他要带回房里,和之前观尘留下的那张纸条放在一起,最好准备一个锦盒,专门盛放这些零零碎碎的信纸,也不知未来能不能有装满的一日。
“我和你说话你装听不见是吧?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叛逆了。人家谷杉月多让人省心啊,在酒楼里干得好好的,前日我去了一趟,掌柜还跟我夸她来着。”徐阳絮絮叨叨地说,“还有卓安平,我听闻他近来也很安分了。唯独你,比他们年长几岁,除开将军的身份你还是他们的兄长,既是兄长就该为表率。可你一句话不说就跑去悬清山了,可曾为季宅考虑过?俸禄也没几两银子,小厮们和郝叔的月钱都是王爷帮你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