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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1页)

在柏林同月亮女人的关系中,萨特对月亮女人的丈夫毫无嫉妒之心。而且他知道月亮女人还有好几个情人,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苛责她。在萨特有偶然爱情的同时,波伏瓦也与其他男性有着Xing爱关系,而且这些男性也是萨特的朋友;按照“什么都不隐瞒”的协议,波伏瓦向萨特说明了这些关系,而萨特对此毫无嫉妒之心,既没有影响他和这些人的友谊,也没有影响他同波伏瓦的关系。一般来说,萨特对自己的情人并不苛求;他只是要求对方在与他交往时心中只有他或将他放在第一位;通常对自己的情人又有情人是容许的,并不嫉妒。既然如此,为什么单单对万达有这种嫉妒心理或有特别的要求呢?

波伏瓦和月亮女人跟萨特的年龄大致相仿佛,就是小也小不了多少,可以算是同代人。而万达比萨特小十多岁,几乎有一代之差。萨特对于她,可能不仅有一种男女之爱,还有一种类似对自己孩子的爱,而且越是到后来,这种感觉就越强烈。这种爱显然有一种独占的性质,而这种独占因素较多的成分是保护对方不被别人侵害。在巴黎即将沦陷之时,萨特在给波伏瓦的信中,一再特意嘱托她将奥尔加和万达送到安全的地方,他说,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姊妹俩;对于波伏瓦,他是不担心的,因为她个性坚强,有充分的独立生活的能力,而那两姊妹不行,离开了保护者就难以生活下去。他特别说,他觉得万达越来越像他的孩子,需要他来呵护。萨特在日记中还提到,万达个性上的缺陷就是缺乏自信。

就萨特对万达的态度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说仅仅是偶然爱情,也有一种必然性和永恒性。不过这种关系同他跟波伏瓦的关系又不一样。波伏瓦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实际生活中,同萨特的关系都是完全平等的;除了一般的男女之爱外,萨特对波伏瓦还有一种对能力和水平与自己相当者以及知己者的尊重和信赖。而万达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实际生活中,同萨特的关系不是完全平等的,毋宁说她对于萨特有一种强烈的依赖关系;除了一般的男女之爱外,萨特对万达还有一种对于孩子那样的怜爱和保护的感情。

萨特为万达做的最多最大的事情,就是将她推上戏剧界,使她作为一名演员长期活跃在舞台上。萨特在追求万达时,曾许诺将来要让她成为一个有名的演员,而这正是万达最大的愿望,后来他真正做到了。万达的艺名是玛利亚─奥里维埃。除了第一个戏剧《苍蝇》是为奥尔加写的(那时万达也在其中扮演一个小的角色),以后几乎所有的萨特戏剧都是为万达写的。如写《禁闭》是为了让万达演主角伊内丝,写《死无葬身之地》是为了让万达演主角吕丝,写《上帝与魔鬼》是为了让她演主角卡特丽娜,写《涅克拉索夫》是为了让她演主角维罗尼克,写《阿尔托纳的隐居者》是为了让她演主角莱妮,……从这个意义上说,万达是萨特那些不朽的戏剧名篇的源泉。尽管有评论者认为万达并不见得都适合于演这些角色,萨特对此不管不顾。

萨特一直供养着万达,直到他去世;在去世前不久还惦记着万达这个要他供养的人有没有钱花。他晚年身体恶化,双眼几乎完全失明,有时甚至小便失禁,却从来未闻有万达照护他的情况。在关于萨特最后10年的回忆录中,波伏瓦对于她所不喜欢的萨特养女阿莱特照料萨特的情况都有所记述,而对于她多年来早已习惯、对之并无反感的万达,却没有照料萨特情况的任何记载,想必不是她故意隐瞒不记,而是万达确实没有照料过萨特。由此看来,像万达这样需要别人照顾而不会照顾别人的女人,也是萨特一种必不可少的需要,她从另一个方面满足了萨特作为一个男性的要求。

第一部 孤独(1905…1939)教师生涯(1931…1939):爱情好辛苦(3)

1938年7月,大概就在萨特追求万达没有结果、几乎毫无进展的同时,他同另外一个姑娘有了一个Xing爱事件。这个姑娘叫玛利亚•;波登。她当时正准备通过中学教师资格会考,在写一篇哲学论文。她找到萨特,希望他能给以辅导。萨特待她如同对所有来找他的年轻姑娘,十分热情,并尽一切可能解答对方的疑问,提出自己的建议。他的建议是,她最好以“柏格森和胡塞尔的时间观”作为论文的主题。

在谈完题目后他俩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去了酒吧。萨特曾经听说过这姑娘,知道她正与作家布坦谈恋爱,而且喜欢以请教哲学为由与男士交往,有的达到十分亲密的程度。萨特坦率地指出这一点,而波登也承认。在这之后一个多小时,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觉得萨特不象人们说的那样对女性发起主动进攻,波登显得有些神经质,说话也粗俗起来。

于是萨特对她说,由于布坦同她有恋情,横在他俩中间,他俩今天的交往最好到此为止。以后最好也不要单独在一起。当然他俩还可以保持一种友谊。离开酒吧时萨特握住波登的手说:他对她有一种兴趣,但他不知道自己该同她做些什么;他不愿意象布坦那样,给她一个虚假的诺言,说自己爱她等等;他并不感到自己很需要她;但如果她愿意与他交往,他可以给她3天时间。

听了萨特这番话后,波登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倒在萨特怀里。在回来的路上,他们不停地接吻。波登没有说话,脸上一直露着微笑,好象被施了魔法一样。而萨特象他往常那样,总是在不断地说点什么。他们来到波登的住处,看她的样子是非常希望萨特进去。萨特不想同她发展到上床那一步,没有进她的房间。待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经是凌晨5点。

晚上波登再见到萨特时,他明确对她说,虽然他是爱她的;但他的生活中没有她的位置。他对她谈到波伏瓦,也谈到万达。他说,有了这两个人,他不可能再容纳别的人了。波登心情沉重地说:“你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你用不着强调它。”这个晚上他们是在萨特住处度过的。他们有种种爱抚的举动,但没有Zuo爱。早上起来时,波登对萨特说:“我不嫉妒万达,因为我不会接受你提供给她的那些东西。但我嫉妒波伏瓦。”她还感叹道:“我总是想同某个家伙在一起,就像你同波伏瓦在一起那样。我想那是很了不起的。”显然,萨特和波伏瓦的关系让她羡慕,这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关系。

波登要暂时离开一下,萨特送她上火车。一路上萨特的思想和情感较为复杂。波登同他相处的这两个夜晚,让他感动,她对自己确实是一往情深。另一方面,他感到深深的遗憾,因为在他的生活中绝对没有她的位置。令人可悲的是,她开始强烈地爱上他了,而且想把自己的童贞奉献给他。而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得到它。在他们相处的最后一夜,萨特和波登终于做了爱。早上他们分手时,波登对萨特说:“我是幸福的。”萨特对她说:“记住;9月份再见,而我们将在10月1日结束咱俩的爱情事件。”她回答道:“即使它结束于当下瞬间,我仍然是非常幸福的。我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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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萨特同波登的关系不仅仅维持这3天,这说明波登对于萨特不是没有吸引力的。正象他们最后约定的,到9月他俩又重叙恋情,再续旧好。而确定10月1日作为他俩爱情事件的结束,显然是萨特的意思:他不想在两人的关系中陷得太深,因为有了波伏瓦和万达,他无法再给波登一个位置。实际上他也是这样做的。虽然在10月1日以后他还同波登见过几次面,但不再有这种亲密关系;波登倒是想,而萨特没有响应。以后他们还有过通信。这多半是波登主动写信,而萨特有时回复一下。

本来萨特以为他和波登的事情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到了1940年2月下旬,他和波登的事情酿起一场大的风波。这事关涉到万达。波登将当时和后来萨特给她的信件拿给万达的一个朋友看,这个朋友将信的有关内容告诉了万达,并造成万达对萨特的误解,以为萨特欺骗她,于是写来长信兴师问罪。

萨特接到这信,感觉是“像一吨重的砖块击打在身上”,认为这可能从根本上动摇他和万达的关系,于是赶紧向万达声明,第一,他在1938年10月1日前就终止了同波登的那种Xing爱关系。在10月他同她见过几次面,但没有睡觉。以后再见到波登是在第二年的6月,就一次,这时波登显得有些疯狂,因为她一直在追萨特,而他总是躲着她。第二,在他同波登相处中,从未说过万达爱他并同他睡觉;他提到万达时,总是说她在逃避他。

这些当然都是事实,我们从萨特书信集中可以看到1938年7月他与波登交往时写给波伏瓦的信,这些信是确切的证明。他还对万达说,他同波登的肉体关系没有任何感情的因素,在同她相处中表现为一种Se情狂。这话只有一半是真实的。刚开始时也许没有什么感情因素,但到后来,就不能说完全没有了。不过要否认这一点较为容易,因为没有证据。

如果他象和平时期那样能够自由回到巴黎,凭他在女性面前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会顺利平息这场风波。但现在他回不去。万般无奈,为了让万达确信他说的都是事实,萨特给波登写了一封信,这信先给万达看,然后由她寄给波登。

萨特写这封信的直接目的是为了获取万达的信任,证明他所说的都是真实的,不怕与对方对质。萨特为了挽回他与万达的关系可谓煞费苦心。在写这封给波登的绝交信时,萨特的感觉是,如果必须去做不正直的事情才能挽回他与万达的关系,他一定要去做。他这样想的时候,显然自觉不自觉地意识到,他做的这个事恐怕有些不正直、不公平。

实际上,它对于波登确实是不公正的,这封信是对波登的伤害。例如,他在信中劈头就说,“我从没有爱过你”,这难道是公平的吗?刚开始也许他对波登没有什么感情,但后来确实对她说过“我爱你”,这有他当时给波伏瓦的信为证,虽然他说这话时只是为了安慰波登,而且波登也并不相信,但他毕竟说了这话。这封绝交信通篇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似乎从始至终都对波登毫无感情,只是出于Se情狂和对童贞的兴趣才与波登有染,这显然是不真实的。即使对他自己说来,也是不公平的,但为了取悦于万达,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在信中还说,那时他给波登的一些信件,并不是心里话,而是对激|情文学的练习,是为了给他和海狸(波伏瓦)许多取乐的机会。这话虽然是写给万达看的,意思是要万达不把他的那些信当真,但客观上造成对波登人格的侮辱。萨特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对波伏瓦说,当他有了写这封信的思想时,就知道它是一个腐烂的事情,因为他用垃圾围满自己的脖子(如说自己是Se情狂等等),为了万达而造成波登的痛苦,然而他希望这个腐烂的事情。所以在复写这信时,他有两次让它变得文雅一些,大概是想少伤害波登一点,只要万达读后相信其中所说的真相就行了。不久之后他承认,这是他生活中第一个非常糟糕的行动。

在“波登事件”爆发期间和以后一段时间,萨特对于自己同异性的关系,包括自己的性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他承认,他同波登的性关系是不光彩的、可耻的。同波登在一起时,他的性品格要比通常情况低下许多。虽然这时他并非真的像信中所说是一个Se情狂,至少有较多的猥亵成分,而这种猥亵是他平素十分厌恶的,就好象在自己体内发现肮脏的东西那样。他自我批判说,他的行为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这整个事件是污秽的。

实际上,对待波登的态度,是他以前同下层女孩子打交道的那种态度的重演,基调是对女性缺乏基本的尊重。萨特多次立下誓言:今后决不会再有这样粗鲁放荡的事件发生。他还具体说,对于“波登“这样的粗俗小事件应该完全弃绝,因为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而对于较大的认真的爱情事件也只能稍微尝试一下。

不仅仅是事件,萨特觉得自己在对待女性的态度上也必须有一个根本的改变。他说,在战后,以前那种在女性身上慷慨地下工夫、施小计的做法不应再存在。以前他这样做的理由是,“如果我不搭理她们,就会伤害她们;而这是太腐烂了。”但这是想跟她们多厮混的借口。而这样太花时间;是不值得的。

从以后情况看,萨特这时的一番反思,既有落实的地方,也有不可能落实的地方。以后类似同波登那样的关系确实没有了,就是说,如果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他不会同对方发展关系,尽可能避免那种粗俗的东西。而决心弃绝所有对女性的诱惑行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那样,萨特也就不是萨特了。

第二部 介入(1939…1970)转折(1939…1945):应征、被俘、抵抗(1)

1939年夏,欧洲政治形势十分紧张,战争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萨特已经在考虑,总动员时令下达时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态度。最后他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应征入伍。对于一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人来说,要作出这样的决定很不容易。多年后萨特回顾说,当时他本来也可以采取其它态度的,比如说,采取和平主义的态度,逃避战争,但他没有这样做。他选择了战争。这既是被迫的,也是自愿的。这里,他对纳粹的反感和厌恶压倒了他对战争的反对。

萨特作出这种选择是有思想基础的。他是一个个人主义者,一般不太关注社会上的一些重大变化,但是,当政治形势威胁到他独立自由的个人生活时,他就不能不作出反应。萨特对纳粹、法西斯一直有着不可遏止的憎恶,尤其对纳粹灭绝犹太人的政策深恶痛绝。这一态度同他孤独者的思想是一致的。孤独者的特点是自由,而纳粹、法西斯主义通过它制造的形象来否定人们的自由,强迫人们服从它;在法西斯主义中,人们被地位高的人所决定,这是萨特所不能忍受的。

1939年9月1日,德国进攻波兰。同一天,法国和英国发布命令总动员,随后于9月3日向德国宣战。9月2日凌晨3点,萨特蹬上军用靴,带着一个长形帆布用具袋,叫了辆出租到了指定的集合地点。波伏瓦陪他一起去,一直送他上火车。萨特先在南锡受训,然后被派到布鲁马斯,仍然干十年前的本行,气象兵。他的工作就是把许多气球送上天空,然后用双筒望远镜观测,并把观测的结果即风向打电话通知炮兵连的军官。工作是很轻松,但也十分单调乏味。好在他把大量的业余时间用在阅读和写作上,才避免了无聊和烦闷。他的同事皮特尔称他为发国难财的人,因为在军队生活中他抓到了这么多的空闲时间来看书和写作。

这些气象兵同事都是萨特以前不认识的。他同这个叫皮特尔的关系很好。他是犹太人。他们后来都成了德军俘虏,又都从战俘营中逃了出来。但他同另一个同事彼埃尔下士的关系却不太好。彼埃尔也是教师,他隐隐约约暗示萨特,他们之间应该有一种默契的关系,而萨特并没有作出呼应,于是这位下士就对萨特暗含恨意。

应征入伍后,萨特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一下子被分成截然不同的两半。此前,他觉得自己是充分独立的,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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