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展昭一怔,“问我,我怎么了?”
夏煊突然盯住展昭的眼睛,唇边的微笑也突然显得饶有深意起来。
“小展昭,最近这段时间我在江湖上没少听说你的事。你跟白玉堂之间猫鼠相争的故事,可比当初你当南侠、受封御猫的故事还要广为人知。我又听说你跟丁家小姐曾经换了宝剑,我还以为你们订了亲,可是后来又听说没这回事。而且这件事里面,多多少少又跟白玉堂扯上了不小的关系。而这次我来到陈州,竟然发现这个白玉堂还跟在你面前。我以为是因为安乐侯的案子,但是现在安乐侯都已经死了,这个白玉堂不但没走,还俨然也成了开封府的一员。我没想到,原来不知不觉,我的小师弟竟然已经多了一个如此亲密的朋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多多关心一下你,免得下次师父问起你的情况,我知道的却没有白玉堂多,师父岂不是要问我一个不关心师弟的罪名?”
夏煊一番话滔滔不绝地说出来,展昭的脸上却烧的越来越厉害。直到夏煊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展昭攥紧了拳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解师兄,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么一大通话,也知道他不会没来由地就单独提出一个白玉堂说了又说。他会这样反应,一定是因为猜到了什么。
展昭与白玉堂已经互通了心意,并且已经定下了此生相许相守的诺言。但是展昭性格腼腆,虽然心中认定了白玉堂,在平时却很少表现出来。因此开封府中只有包拯和公孙策两个人知道内情。白玉堂那头也只有五鼠弟兄中的蒋平和韩彰知情,现在可能又多了卢方和徐庆。就算是白锦堂和展辉,也只是猜测居多,并没有挑明。
这些知情人都是跟展昭和白玉堂经常相处的人,展昭本就没想瞒着他们,而且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可夏煊却与他们不同。展昭和白玉堂之前关系虽好,却只是朋友。在他们互通心意之后,跟夏煊刚刚第一次见面,夏煊就已经识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如此突然地对展昭提出来,让他十分不安。
他不确定夏煊会对这件事采取什么态度。是尊重,还是反对?虽然当初展昭答应了白玉堂,就做好了面对世俗压力的准备。甚至,连二哥和母亲那里要怎么说,都已经想过无数次了。但是,事到临头却仍然感到有些忐忑。师兄对于展昭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并不亚于父母兄弟。而且之前的几次接触让展昭十分清楚,师兄并不太喜欢白玉堂。如果师兄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展昭是一定会选择白玉堂的。可是这样做,不就要伤了师兄的心吗?
展昭忐忑地看着夏煊,沉吟道:“师兄——你,你为什么要说刚才那些话?你是不是——”
“是什么?”夏煊冷笑盯着展昭的眼睛,“堂堂展南侠,展护卫,怎么说话这么支支吾吾的?”
展昭脸上一红,心中一阵焦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此时心里焦急得仿佛被火烧的展昭并不知道,有另外一个人正躲在他的房门口,偷偷窃听着屋子里师兄弟两人的对话。展昭着急,他比展昭还要着急。这种着急,一点都不亚于当初等待展昭答复他的感情时的那种着急。
这人自然就是白玉堂。他知道夏煊对于展昭的重要性,也知道夏煊跟他自己属于两看相厌。所以,此时房间里的对话对他跟展昭的感情来说可谓至关重要。听到展昭吞吞吐吐,他比夏煊还要懊恼。他恨不得能自己冲进去直接跟夏煊摊牌,但是理智尚在,他还做不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
而此时,展昭也终于明白了,师兄肯定已经知道了他跟白玉堂的关系。想到这一点,展昭反而有了一种豁出去的坦然。他攥了攥拳头,抬头看向夏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师兄,实话跟你说吧,我跟玉堂,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在……一起?”夏煊微微皱眉,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波动,盯着展昭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像夫妻那样在一起了?”
展昭的脸颊烧得极热,却仍然直视着夏煊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夏煊一皱眉,沉吟道:“你们年纪轻,又自小就认识,难免有一时冲动的时候。江湖中人,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日后你们都会成家立业,到时候自然就会把年轻时的这些冲动旖旎忘了。只不过你如今当了朝廷命官,为免日后有人把这事拿出来攻讦于你,你跟白玉堂之间最好不要再走得太近。”
混蛋!门外的白玉堂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砍这个夏煊几刀。可是听展昭一直不说话,心里又有些难过。难道展昭也认同他师兄说的那些话,觉得他们两个没有将来,要跟他划清界限么?
就在白玉堂咬牙切齿地纠结之时,门里传来了展昭的声音,“师兄,我跟白玉堂是真心要在一起。日后如何我不敢说,但是只要我心里还有他,他心里还有我,成家一事就永远不会发生。”
第5章 。风云起(12)
“你说什么?”夏煊眉头紧锁,不悦地盯着展昭。
“师兄,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会说那一番劝慰之词。”展昭双眸之中神情坚定,平静地看着夏煊,答道,“但是我已经认定了白玉堂,便不会半途而废。”
“你这简直是在胡闹!”夏煊惊讶地看着展昭,脸上罩一层薄怒,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小师弟一样,“你难道不知道,这龙阳之事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在朝廷上你是四品带刀护卫,在江湖上你是南侠。这两个身份中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要求你要做一个于公于私都不能德行有亏的正人君子。可是你跟一个男人搅在一起,还打算为了这个男人终生不娶。你知不知道,旁人会怎么说你?万一这件事被公诸于众,你还如何做人,如何在江湖和官场上立足?”
展昭面色微沉,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看着夏煊轻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师兄,其实我并不觉得事情会像你所说的那么严重。我与白玉堂都不是喜欢张扬的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为何要弄得天下皆知,公诸于众?况且,就算日后果然被人知道,只要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如何说我,又于我何干?”
“展昭啊展昭。”夏煊看着展昭脸上平静的微笑,不由得摇头苦笑,“我本以为这几年的江湖历练已经让你长大了,没想到一说起话来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你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才如此大言不惭。你不在乎别人如何说你,那么你的家人呢?你上有高堂,下有晚辈,你让这些亲人如何认同你与白玉堂之间的感情?”
躲在门外的白玉堂一直不敢吭声。虽然夏煊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里冒火,但是一种微妙的心态让他也很想听一听,展昭心中对他们这段感情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毕竟从一开始,白玉堂就是主动的那一个,后来虽然展昭也表现出了积极的回应,但这只猫生性腼腆,却从来不肯像他那样表现出更多的热情。因此,白玉堂总是对展昭心里的想法没什么把握。
虽然听着夏煊一个劲儿地不看好他们两个的感情让白玉堂怒不可遏,但是展昭一次比一次更加坚定的表达却让他心中狂喜。他从不知道,原来一直不声不响的展昭,在心中竟然早就认定了他白玉堂。他竟然肯说出为了自己终身不娶的话来,甚至不惜为了这份感情而身败名裂。在喜悦的同时,白玉堂竟然感到了一抹深深的心疼。听着夏煊提起展昭的家人,白玉堂也自然地想起了他尚未见过的展昭的老母亲,还有在京城见过的万通镖局的一家大小。
这还是第一次,白玉堂想到了一个之前从未想到的问题。展昭跟他不一样。他父母死得早,白家除了大哥以外没人可以过问他的事。而大哥自己又是个上梁不正的家伙,对他跟展昭之间的关系不但不会管,估计还会乐见其成。看他自己对展二哥的态度,他就是有脸过问,也要掂量一下白玉堂会不会给他找麻烦。
除了白家,能让白玉堂在意的也就剩下了陷空岛的四位哥哥和师父张老爷子。四位哥哥那里已经解决了一半,师父那里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跟展昭比起来,白玉堂所面临的压力要小很多。可是就算这样,白玉堂也没有明确地跟展昭提过,以后他不会娶妻,不介意无后,只想要跟展昭在一起厮守一辈子。
白玉堂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一向不声不响的展昭竟然是这样想的。他竟然愿意为了这份感情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如此坚定,怎能让白玉堂不感动?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想要立刻冲进门去,紧紧握住展昭的手,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对他说出自己心中同样热情而郑重的承诺,告诉他,自己也愿意为了他终生不娶,永远跟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然而还没等白玉堂将这种想法付诸实施,却听见屋子里再次传来了夏煊的声音。
“师弟,你年纪还小,对人的了解还不深。不说日后如何,你就那么放心那个白玉堂也跟你一般的想法?你从小在少林长大,环境单纯,不知江湖上人心险恶。那个白玉堂可是自幼生长于富贵人家,我听说他那个大哥也不是什么善类。跟这种人耍心眼,十个你也比不过人家一个。现在你们感情好,你这样傻的为了他立誓终身不娶,要是过上三年五载,他变了心,到时候你又要如何自处?”
白玉堂脾气火爆,听到夏煊这样诋毁他,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