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铭跃走后的四五日,李裕碾开卷轴,看着江之礼刚才送来的檄文。
李裕早前已经见过一次了,当时就被檄文的文风和措辞惊艳到,再加上特有的犀利,引经据典,让人印象深刻,都可以算是讨逆檄文中的典范了。
李裕看过很多次,早就记在脑海里。
眼下,不过是再回味一遍。
李裕递还给他,“我没有意见,让老师过目后就发吧。”
江之礼应道,“已经让太傅看过了。”
“好。”李裕应声。
江之礼口中的太傅其实不是罗太傅,罗太傅已经死在牢狱中,江之礼口中的太傅其实是早前的太傅刘玉山。
刘太傅多年前就已辞官不在朝中,所以躲过了李坦这一劫。
而去年,李裕亲自前往拜访。
刘太傅浸淫官场多年,更深谙朝中之事,原本就是李裕的智囊。再加上刘太傅在朝中的门生诸多,而且很多都是心腹,所以刘太傅站在李裕这处,便给了李裕更多的可能。
李裕也事事尊重,尊称老师。
江之礼接过檄文卷轴,又如实道,“殿下,其实这篇檄文大部分都是洛铭跃写的,我只修改了部分,这篇檄文出自于他之手。”
李裕看他,笑道,“洛铭跃适合,她写得好,你也改得好。”
江之礼低头笑了笑,李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了句,“你们默契。”
江之礼以为听错,但见李裕已经低头看着别处送来的册子,没有再叨扰,拱手退出了屋中。
还有月余路程,洛铭跃这处才能到频北。
殿下这处的檄文应当就要发出了,虽然洛铭跃身边有陈松陈将军跟着,但他不担心是假的。
但殿下说的是,在旁人眼中,洛铭跃又何尝不是条狐狸?
他应当信赖他的。
他也有他要做的事,等到再见面的时候,师父不能输给徒弟。
江之礼笑了笑,撩起帘栊,出了屋中。
……
屋内,李裕低头看着檄文的副本。
等明日檄文发出,他与李坦之间的对峙就算正式开始了。
早前的记忆里原本还有三四年,但眼下,提前到了这时候。
李裕握住卷轴的指尖攥紧,他终于等到今日了,从今日开始,一切,重新拉开序幕。
***
繁城的讨逆檄文正式发出,长风举国轰动!
太,太子尚在……
如果说早前的恒王举旗还有待商榷之处,但这次太子的讨逆檄文就全然深入人心。
犀利的文风,精准的措辞,调动的情绪,欺负的心境,好似将一个个事实接连呈现在眼前。
从李坦如何勾结东陵,导致边境数万驻军身中埋伏,血染疆场,国土如何在李坦的授意下步步沦丧,到李坦倒行逆施,软禁天家,逼自己的皇弟溺死湖中,再到李坦设局诬陷忠良,陶家一门惨遭戕害,御史台霍老大人撞死在金殿,血溅当场,到后来假借天家之手下诏废太子,又逼死赵国公等等等等,极尽细致,罄竹难书,也振聋发聩,而李坦却在此时逼天家下诏退位,大逆不道,其心当诛……
而太子这处早前被逼坠崖,幸得军中义士营救,大病初醒,便听闻李坦登基,将长风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在繁城发起讨逆,振臂一挥,等各处云集响应,共谋长风千秋之计。
檄文一经发出,迅速引起巨大反响。
一时间,国中铺天盖地议论的都是太子号召讨逆之事。
对李坦压抑已久的,或是对恒王迟疑的,或是早前原本不抱希望的,都在这时候纷纷动心。
若是这次太子讨逆失败,兴许,日后的长风真的国将不国,被东陵鲸吞桑食,此时不动,还等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