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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文小说>龙岩二中校歌追逐阳光 > 第10部分(第2页)

第10部分(第2页)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同学们不是都在一起嘛,怕什么。”

“谁怕了。”

不知怎么回事,当你决定同石建国他们一同来兵团的时候,心里也特别愿意符曼华能来,直担心她不要因为她父亲的问题来不了。说不清为什么,如果单说你们是同桌,似乎并不全面,因为每当你看到她那露珠样尖尖的下颏儿时,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其妙。当符曼华由她妈妈陪着坐小车到了车站时,你的小心眼里都荡起浪花了。可此时你并不知道,她正有着难言之隐。

就在这一晚,准确点说是一九六九年四月一日二十二点,你们这伙已经正式成为十六团十连军垦战士的北京军区第八步校的子弟,刚刚在芦苇打就的地铺上进入梦乡,便被一阵急促的哨声唤了起来。原来,举世瞩目的“九大”召开了。于是,在这繁星穹顶扣住的空辽阒寂的大漠深处,便出现了一支由三名佩戴着红五星红领章的现役军人引领着的小小队伍。没有锣鼓声声,没有鞭炮齐鸣,只有从尚显稚气的喉咙里发出的嘶喊,伴着睡眼惺松的哈欠,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晃动,小鬼儿叫魂儿样的高一声低一声地揉搓着大漠和星空。

昨天连里为了接待你们,是特意从公社食堂借的餐,从今天开始,你们在自己的伙房吃饭了。当你们列着队从平房的最后一排的伙房一人领到两个黑窝窝头和半碗盐水时,才愣愣的明白了为什么昨天吃饭的时候连长说大家吃饱一点,晚上不再开饭的话。

圪蹴在地上的刘连长,一面满不在乎在嚼着窝窝头,一面笑着对吴阿姨说:“这里没有菜,也买不到,不过很快会好起来的,再等上几天,暖活了,漠地里就会长出野韭、沙葱,再等我们开出地来以后,想吃啥子就种啥子,到那时就会好了哟。”“是呵是呵,”吴阿姨大声附合着刘连长的话,“想当年红军长征初到陕北时,不也是靠着南泥湾大生产才丰衣足食么,不也打下如此一个红彤彤的新中国来么。就是咱这群孩子里,也有老红军的后代……”

吴阿姨的话,脆生生的像胡萝卜,水波纹样在两排泥土房之间回荡,钻进正同样围成圈圈蹲地上啃窝头的你们的一只只小耳朵里。

暖暖的太阳抚摸着水样的沙地,一辆顶上堆满了东西的公共汽车停在了路边,吴阿姨要走了。她最后的对着你们笑,笑得很甜,像星空的一钩月;她对着你们挥手,挥得很温柔,像一首浪漫的诗。

等待的日子是轻闲的,也是无聊的。漫漫大漠多出几十个人,就好比是长风多刮来一捧沙粒。名义上是半天政治学习半天训练,可干部们都清楚,现在的连队还不是正式的,他们盼望的是后面的大队人马。你们每天除了沿着伶仃索莫的公路闲逛,就是写信发信跑邮电所去供销社。你们都喜欢邮电所那个长辫子姑娘,晓得了她叫乌云其其格,家是呼市的,是回老家下乡的知青。你们把写好的家信郑郑重重地交给她,看着她装进白色的邮袋里,仍是不放心地问:这信要走几天?路上会不会掉了?邮电所的隔壁是供销社,那屋里弥漫的皮革的腥膻,肥皂、牙粉、墨汁等日用百货的辛涩,以及油盐酱醋、劣质饼干的酸甜咸津所混杂起来的难闻气味,你们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好像每天不闻一闻就缺少点什么似的。一天中午,你们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那顶檐上起一道边墙,半圆的造型两边矗着高出一截尖塔的供销社。乌黑黢黢的柜台和货架上的东西,你们早已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信纸邮票买过了,牙膏肥皂都有了,棒子面做的桃酥也不能天天买来吃,你们进来就是为了消磨时光。卖货的老头对你们已失了刚来时的热情,任凭你们一窝老鼠样的围着柜台盘桓。石三儿大概是想买什么,进来以后他就站在一处货架前定定地看。你们便也顺了他的目光看。乌黑的一块块砖茶的旁边,一盒盒五颜六色的香烟分外的醒目。他在那站了好一会儿,你们也看了好一会儿。大生产、永红、黄金叶、最好的也只是恒大,三角二分一包。你们以为石老三在欣赏那烟盒上的彩画,可他突然从身上的塑料钱包里摸出了一角钱,“请你给拿一盒火炬。”他对那老头说。老头走过来,看了看你们,指着货柜上的烟问:“要买这个?”“对,要那个火炬牌的。”老头晃一下白发苍苍的脑袋,伸手从货架上取下一盒白底儿中间印着一把红火炬的烟来,“噗”地在烟盒上吹一口,又在衣袖上蹭了两蹭,然后递给了石三儿。石三儿接过找回的一分钱,做贼样的领着你们儿逃出了供销社。

到了公路上,石老三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然后把手里的烟盒翻过来调过去的打量。“你要抽烟?”你看着神情古怪的石三儿问。“尝尝嘛。”说着他撕开了烟盒上的纸封,把里面的烟卷抽出来,“来,一人一支,咱们也尝尝这抽烟是什么滋味!”说着给你们几个一人发了一支。“有火吗?”谢老转问。石三儿这才发现慌里慌张的忘了买火柴。谢老转又跑进去花二分钱买了一盒火柴。

像是最亲密、最要好的伙伴一同偷跑出来分享桃酥,又像是什么郑重的仪式,你们在一处背风的洼坑里围成一圈坐了,然后开始点烟。五个自以为已经是成人了的小脑袋还没待看清白色的烟雾是怎么飘起来的,先是石三儿“喀”的一声咳,接着就是叠声连片儿的哕和咳,如同打惊的一窝蛤蟆,呱呱咕咕的乱窜乱叫。韩老六抱着脑袋就蹿出了坑沿,一边弯腰晃荡着一边叫喊:“我头晕,我头晕……”大头也把刚吃过不久的两个馒头一咕脑地全吐了出来。折腾了好大一会儿,哥儿几个才渐渐还回了气息。发觉漠地并没有旋转,太阳也好好的挂在头顶的天上。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破烟?纯粹是毒气弹嘛!”躺在沙地里的谢西武一面揪着嗓子一面喘息着说。

石老三则摇着脑袋叹:“看大人们抽烟有滋有味的,怎么咱们一抽就晕呢?”

“便宜没好货,”大头接过石三儿的话,“定是这烟太次了!火炬,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我爸抽的最次也是光荣!”

你还是弄不懂地问:“那刘排长吸烟叶,不是更次么?怎么他老说‘饭后一袋烟,赛过活神仙’呢?”

几个头一次尝烟的小鬼头,你一嘴他一句,怎么也明白不了如此苦毒的烟,为什么大人就叭嗒叭嗒得抽的有滋有味?石老三摁住了一只蝎虎遛子,用两个手指掐住它的脖子,然后把一撮烟丝添到了它的嘴里。那放开的蝎虎遛子在沙地上跑了还没一尺远,就老太太摸电门一样的抖了起来,眼见得哆哆颤几下,就挺了身子再不动弹了。你们看的眼都直了,直叹这烟丝真是利害!接下来,你们就开心地捕捉起满沙地都是的蝎虎遛子,捉到了就给它喂烟丝,上刑,看着它们在哆哆的颤抖中打挺。

那几天你好象总是有个什么事情搁在心里,可到底是什么又想不起来,直到星期天早上你和抱着被子去晒的符曼华走了碰头,才晃悟过来是那晚她偷偷的啼哭在搅扰着你。你发觉她太好面子,太不爱说话。无论是在来的路上,还是到了这儿以后,她总是独自呆着,你远远瞧着她与那一群女孩子们若即若离的身影,感觉到了她的孤独,却帮不上忙。“今天我们去看海,你去吗?”你像当初她有秘密告诉你一样兴兴地对她说。

她站下了,腼腆的问:“都有谁去?”

你发觉她的脸比在家时黄了,下巴也似乎更尖了。不过你感觉到了她的快意。“当然是石老三我们五个人了。”你说,“我们已经请好假了,刘排长都答应了。”

她冲你笑笑,你捕捉到她的头在笑的时候轻轻得摇了一下。“去吧,今天又没什么事,一定很好玩的。”你极力地邀请着她,“你看见过海吗?我还从来没见过大海呢。”她说她跟她爸爸去过北戴河。你笑,说河我也见过。她笑着说北戴河就是大海。你迷惑,问她那为什么要叫北戴河?她笑着告诉你那是地名,是中央首长的疗养地。你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对她说:“那今天咱们就一快去看看这内蒙古的疗养地!”

四月的大漠,虽然还不是早穿皮袄午穿纱、晚上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季节,但当太阳升高以后,已经很是暖洋洋的了。你们一行六个人,离开了学校的小院,就如放飞的小鸟,挥舞着胳膊,连跑带跳地在沙海里飞翔。荡荡的漠地,在艳艳的阳光照耀下,晃晃地漂浮着一层烟样的氲气,仿佛海水在滚着波浪,又仿佛这沙地有灵性似的在跳动。于这氤氲之中,你们就像是半截淹在了水里,半截露在水的外面,虚虚幻幻,神神奇奇。你们注意到了,许许多多的嫩绿茎叶,已经从枯黄了一冬的草棵子下面伸头探脑地爬出来了。甚至还发现了展展的沙地上,有开着星儿样的小花。你们兴奋得大呼小叫——漠地的春天终于出现了!

第七章

第七章

尽管石建国在朋友们为他焦急万分之时,有如从天而降般的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并且一如小时候样展现着自己的大将风度,说起话来也是侃侃而谈,可是,在他内心深处,却是焦灼不安的,甚至有种惶惶不可终日之感。朋友们的每一个疑虑、每一句问话,都让他如针芒蜇背样的刺痛。要是换了旁人,说不定早就包不住了,不是张嘴结舌的不能自圆其说,就是痛哭流涕,向友人张开软弱的双膊,乞求那极可能是无望但还是要求的同情和怜悯。但石建国就是石建国,他不会这样做,他知道这样做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是那种背地儿里随你说什么,但当面却只能是笑,只能说好,只能道硬的人。他的世界观就是这样,他就认为:人——就是那么回事,没有一个不像终日跳动的活猴。他宁愿做一个可恶而硬正的人,也不愿叫人说自己是个松包软蛋。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了根底,他不知道能不能闯将过去?说来话长,就像是一个人为了自己的自尊,容不得别人的一句骂,可对那盒子上明明印着“吸烟有害健康”的香烟,却能够一口口不停地欣然纳之,当最终躺到医院的白床单上,当对着那肺部满是阴影的X光的相片时,回首的只能是自作自受的日复一日的吞云吐雾。

这两日里,正如他所说,自己的行踪是神秘的。然而神秘是神秘,却不神圣,就像一只狗吃了一坨本不该吃的肉,被人赶到了夹胡同,急不可耐地惶惶找寻着遁迹的生路。为了寻到这生路,他一反了常态:随身携带的手机关了,公安局的警官证匿起来了,标着一级警督衔的制服不穿了,连自己的汽车也留在了家里,甚或连他的看家本领——平生所学、所用的全部反侦察技巧都炉火纯清地使了出来。

那天凌晨,从梦幻娱乐城摸回到家里的石建国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这回搞不好自己这个副局坐的交椅怕是坐不成了,弄不好还要追究刑事责任,要是那样的话……他不敢再想下去,可又不能不想,马大棒子要拖我下水,我能撑得起他的这条大贼船吗?何况现在是已经有两条人命了。想到人命,他又想到了死在自己身边的黑牡丹,现在他们报案了吗?虽然娱乐城是在自己的辖区,可自己进了那里并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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