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人讲得很认真:“像你那么年轻的人,就算非常非常聪明,但有些事情还得想一想才明白,可是当你累积了很多经验之后,你根本不必想就知道许多事。ankanshu”
陶正直听了讶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当然不好,简直是大大的不好。比方说,你的态度,你的没有真正内容的言语,我连想也不必想就知道拖延时间,当然我又连想也不必想就知道拖延时间一定对你有利,有好处,绝对不是为我或为别人着想,这一来就发生一件可悲的事,或者叫做结论吧,那就是我不可以相信你任何一句话,人与人之间完全没有互信,你敢说不是很可悲么?”
如果世上有些话能使得听者好像掉在浆糊缸里,这一类就是了。
陶正直摇摇头道:“你是奇异可怕的人。”
中年人微微而笑,道:“我记得这句话刚才你也对那黑衣人说过,难道你竟没有别的形容词表达这意思么?”
“你究竟是谁?”
“我的经验告诉我,你现在才确实把我当作敌手,所以才问我的姓名。”
“你的确是值得重视的敌手。”
“我不必太谦虚,所以我不否认,当你设法使黑衣人分散那股可怕的专心一志,你两次成功地使他露出表情,于是你有机会也马上出手,我却替你设想,如果黑衣人心神毫不分散,那你又怎么办呢?”
陶正直不觉退了两步,他的确是由于心头巨大震撼,而下意识地做出逃避动作。
“陶正直,”中年人提高声音,威严地说道:“难道直到现在你还猜不出我是谁吗?”
陶正直如梦初醒,恍然瞪着他:“你是沈神通?对,是沈神通。唉,我一直太低估你了。”
世上居然有人敢低估沈神通。原是不可饶恕不可补救的错误,不过发生在陶正直身上,反而情有可原,因为陶正直认识何同,他对何同评价大概并不太高,所以既然连何同也能暗算沈神通,陶正直的错误判断就不足为奇了。
“听说你已经娶了麻雀,但何以新婚期间就远离娇妻?难道你不喜欢麻雀?”
陶正直不由得皱起眉头表示心中甚是困惑,沈神通他到底知道多少?难道他真的有如江湖上传说那么厉害?他提起麻雀名字之时,何故也流露出一种奇怪感情?正如“割爱手”顾慈悲,“擂地有声”袁越以及“万里云雁”吴潇潇他们一样?看来有关麻雀之事最好少提为妙,所以我只好找别的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唉,小麻雀,我真想不到你后台这么硬,势力那么大。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绝不自告奋勇替严温背这个黑锅。
“我本来也舍不得丢下麻雀,她实在很可爱令人迷恋,可是我又急于想知道‘悲魔之刀’的下落,所以星夜赶来天津。”
“悲魔之刀”几个字果然很成功地转移了沈神通的注意力。
“如果你愿意说,我就听。”
“呼延逐客只有一个儿子,叫做呼延良,在天津卫有几家店铺,也算得是富裕之家,但昨天横祸从天而降,呼延良一家七口都被杀死,毫无疑问是悲魔之刀带来的灾祸,但现在悲魔之刀究竟落在何人手中?”
“你问我?我问谁?”
“这话说得也是。唉,那悲魔之刀真真是一件宝物,而呼延逐客也当真是一代刀法大家,虽然他最后仍是败亡于刀王蒲公望的横行刀之下,但我仍然认为他的成就很杰出,很了不起。”
他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地把呼延逐客前后两场拼斗经过情形详细说出。
他虽然天性狡诈,平日难得讲句真话,但叙述呼延逐客两场战役却报导得很公正也很生动传神,使人仿佛看见那些当代顶尖高手们的俊发英姿和激烈壮怀,还有那凌绝天下超迈古今的风度气概。其中当然还夹杂着娇美动人的水柔波和南飞燕的媚丽风姿,使得那引起金戈铁马硬梆梆场面中又有柔情香艳之回味。
“你的眼福实在使人艳羡。”沈神通衷心喟叹一声。
当然他也很想探询后来严北、蒲公望等五大高手命运究竟如何?这是严温向他透露的,当时严温也说很想知道那当世五大高手逃得过逃不过陶正直的毒手?
虽然那当世五大高手之中包括孟知秋在内,但就算他们全部被害,沈神通也不会存有为师报仇那种狭窄又不合法的观念。沈神通会尽力将陶正直绳之以法,如果有证据的话,但如果采取报私仇方式,他知道连孟知秋也一定不会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