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
徐子陵苦笑道:“看来你仍然清醒!”
寇仲色变道:“原来你并不打算带我到青楼去,这样还算兄弟?”
徐子陵硬撑道:“我有说过吗?”
寇仲忽地挣脱徐子陵的扶持,跄踉走到道旁,蹲身俯首,“哗啦啦”的对着沟渠呕吐大作。
徐子陵扑了过去,蹲低抓着他肩膊,另一手为他搓揉背心,心中难过得想哭。
他从未见过寇仲这么不快乐的。
寇仲呕得黄胆水都出了来后,低头喘着气道:“小陵!我很痛苦!”
徐子陵叹道:“你的爱情大业尚未开始,便苦成这样子,假若李秀宁曾和你有海誓山盟之约而又移情别恋,你岂非要自尽才行。”
寇仲摇头道:“你不明白的了,昨晚你和李小子研究账簿时,我逗她说话都不知多么投契,她还表现得很关心我的。”
旋则凄然道:“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她只是代李小子盘问我们的来历,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放我寇仲在心上。”
徐子陵颓然道:“早该知道这些高门大族不会看得起我们这种藉藉无名的小脚色的!今趟你是否自寻烦恼呢?”
寇仲显巳清醒过来,虎目异光烁动,沉声道:“好兄弟放心吧!经过这回后,我寇仲再不会那么轻易对女人动情了。”
徐子陵试探道:“还要去逛窑子吗?”
寇仲凄然摇首,让徐子陵扶着他站了起来,道:“找家客栈度宿一宵,明早立即起程到荣阳,待找到素素姐后,我们便……哈!”
徐子陵扶着他沿街缓行,奇道:“有什么好笑的?”
寇仲搭着他肩头,愈想愈好笑道:“事实上老天爷待我们算是不薄,至少我们巳能进窥上乘武功门径,练成了娘说的第一重境界。囊里既有充足银雨,又起码知道‘杨公宝库’在京都跃马桥附近某处,,更得到了可害得宇文化骨真的化骨的账簿,我却仍要为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确不长进。”
徐子陵欣然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但你还想当皇帝吗?”
寇仲默然片晌,停下步来,认真地道:“我们自懂事开始,便要看别人脸色做人,这样有啥生趣。是否想当皇帝我不敢说,但总之我不想再屈居人下,我们有什么比别人不上呢?”
徐子陵同意道:“我们确不输亏于任何人。”
寇仲呵呵笑道:“就让我们闯出一番事业来吧,让娘在天之灵也感欣慰,以后再没有人敢当我们不是东西了。”
徐子陵听得豪情大发,高唱当时流行的曲子道:“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
寇仲接下唱道:“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
两人迈开步伐,朝前奋进,齐声唱下去道:“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谁言未忘祸,磨灭成尘埃。”
歌声在昏黑无人的街道上激荡回响。
寇仲和徐子陵终暂别了东躲西逃的生涯,可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两人来到一口水井处,坐倒井栏旁。
寇仲探头瞧进水井去,见到井底的水正反映着高挂晴空的明月,笑道:“这就叫井内乾坤,比老爹的袖里乾坤更深不可测。”
徐子陵学他般伏在井口处,苦笑道:“这东平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所有客栈都客满了,偏是街上却泠泠清清的。咦!”
寇仲奇道:“你在看井中之月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虎目放光道:“我打像把握到了点什么似的,却很难说出来。”
寇仲呆了半晌,再低头细看井内倒影,恰好有云横过正空,月儿乍现倏隐,心底确泛起某种难以形容的味儿。
徐子陵梦呓般道:“娘不是说过她师傅常谓每个人都自具自足吗?这口井便是自具自足了。井内的水就等若人体内的宝库,可拥有和变成任何东西,像这一刻,明月都给它升到井底去,你说不真实吗?事实却是真假难分,只要觉得是那样子,就该是那样子了。”
寇仲一对大眼亮了起来,一拍井栏道:“说得好!再看!”随手执了块石子,掷进井内去。
“噗通!”一声,明月化成荡漾的波纹光影,好一会才回复原状。
徐子陵喜叫道:“我明白了,这实是一种厉害的心法,以往我对着敌人时,开始时仍能平心静气,就像井内可反映任何环境的清水。可是一旦打得兴起,便咬牙切齿,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