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道:“我发现铁头的三姨太一直在里面的门缝里偷看,而且一直都在看着他,显得又紧张,又关切。”
大老板的手握紧,道:“那个女人是铁头从哪里弄来的?”
竹叶青道:“那女人叫金兰花,本来是淮扬一带的名妓,江湖中有不少名人,都做过她的入幕之宾。”
大老板眼睛里发出光,道:“你认为她以前一定认得那个没有用的阿吉?”
竹叶青道:“不但认得,而且一定是老相好!”
大老板道:“所以她一定知道阿吉的来历?”
竹叶青道:“一定!”
大老板盯着他,道:“现在她当然已经不在阿吉那里了?”
竹叶青道:“已经不在了!”
大老板满意地吐出口气,道:“她在哪里?”
竹叶青道:“就在外面,和苗子兄妹在一起。”
大老板眼睛更亮道:“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竹叶青道:“我找遍了城里可能容他们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大老板目光闪动,道:“所以你就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去找?”
竹叶青目光露出尊敬佩服之色,道:“我能想得到的,当然早已在大老板计算之中。”
大老板道:“你在哪里找到了他们?”
竹叶青道:“我派去望风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叫大牛,虽然很机灵,胆子却很小,而且是个很顾家的男人,赚的钱一大半都要拿回家的!”
大老板道:“所以你就想,阿吉很可能就用这一点要挟大牛,要他把苗子兄妹藏到他家里去?”
竹叶青道:“我只想到像那么样两个大活人,总不会平空一下子失踪!”
大老板微笑,道:“这一手阿吉的确做得很聪明,只可惜他想不到我这里还有一个比他更聪明的人!”
竹叶青态度更恭谨,垂首道:“那也只不过因为我从来不敢忘记大老板平日的教训!”
大老板笑得更愉快,道:“现在我们只要先从金兰花嘴里问出他的来历,再用苗子兄妹作钓鱼的饵,还怕他不乖乖把脖子伸进来!”
竹叶青道:“我只怕金兰花不肯说实话!”
大老板道:“她是不是个婊子?”
竹叶青道:“是的!”
大老板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真正多情多义的婊子?”
竹叶青道:“没有。”
大老板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既不要钱,也不要命的婊子?”
竹叶青道:“没有。”
大老板微笑道:“我也没有。”
被单雪白干净,还带着金兰花的香气。阿吉把它撕开来,撕成一条条,包扎住身上的刀伤。他知道大老板绝不会接受他提出的条件,也知道今夜必定会有恶战。
他一点都不在乎,可是他不能不想到金兰花。
——我一定听你的话,就算死,也绝不会说出去。
她留在他脸上的泪痕虽已干,她的声音却仿佛还在他耳畔。这些话他能不能相信?一个人若连自己都能够出卖,又有谁能相信她宁死也不出卖别人?
阿吉用力将布带在胸膛上打了结。他的心里也有个结,千千万万个结,解不开的结,因为他并不是平空从天上掉下来的,他当然也有他的过去。在逝去的那一段日子里,他有过悲伤,有过欢乐,当然也有过女人。
他从不相信任何女人。在他眼中,女人只不过是一种装饰,一种工具,当他需要她们时,她们就会像猫一样乖乖投入他怀里。当他厌倦时,他就会像垃圾般将她们抛开。
对这一点,他从不隐瞒,也从无歉疚,因为他总认为他天生就应该享受女人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