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领着人看墙上的老照片,将每一个故去的生命重新提起,每一个为了京剧付出生命的人都不应该被遗忘。
主持人看着照片有些震撼,从黑白到泛黄的低像素,再到现在色彩鲜艳的新照片,这些照片像一条蜿蜒不绝的河流,从旧时代流淌到今日。
“清河班的存在,离不开这里每一个人。”
“嗯,致敬在京剧文化里的无名英雄。”主持人听得无比感怀,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京剧的发展这样艰苦。
“我听说练功的过程很苦很枯燥,数十年如一日去练某一样功技,您想过放弃吗?”
郁霈收回手,“想过,年幼勒头的时候总想放弃,真的很疼。”
“原来咱们台上迷倒万千戏迷的玉佩老师也怕疼。”
郁霈脑子里浮现陆潮那句“娇气”,忍不住笑了下,也许自己被他惯坏了,现在不仅连勒头觉得疼,连压腿他都觉得疼。
主持人时不时就要被郁霈的脸拉去注意力,他这么一笑差点儿把她笑懵,忍着躁动的心跳,强行拖出下一句:“您觉得京剧能够在历史的长河中经久不灭,最重要的是什么?”
郁霈指了指墙上泛黄的旧照片,又指了指外头临时搭建的小戏台,“传承。”
主持人说:“那请玉佩
老师带我们去看看承接希望的新生们?”
桑敬和岑忧已经扮上,这是她们第一次登台,也都十分清楚是郁霈给她们机会在全世界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
两人都绷着股劲儿,尽力把每一句唱词都唱到完美。
郁霈领着主持人走到戏台,余光瞥见了在角落里的岑母和岑父,虽然他们不懂京剧,但亲眼看到女儿上台就已经泪如雨下了。
郁霈收回视线看向台上,桑敬利落潇洒,唱腔清润,岑忧比他稍微矮一些,袅袅唱腔软糯娇俏,别有一番趣味。
郁霈给两人选了凤还巢,相对来说比情绪转折大,对神态身段要求更高的贵妃醉酒,这个要稍微好唱一些。
“我听说唱程雪娥的小蒹葭是您的徒弟?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小小年纪就唱得这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正式登台演出呢?”
郁霈说:“不着急。”
听完一小折戏,主持人提议郁霈能不能唱两句,“大家都很喜欢您唱的贵妃醉酒,实在抢不到您的演出票,不知道您能不能在节目里满足一下大家的愿望。”
郁霈笑问:“只喜欢贵妃醉酒吗?”
主持人一愣,莫名有种被撩到了的错觉,“您可不要给我挖坑啊,我是看您的演出的,虞姬凌厉洒脱,程雪娥娇俏可爱,每一出戏都好,如果您不介意都唱,那大家肯定每一出都想听。”
郁霈笑了笑,“那唱一句贵妃醉酒,其他的就等大家到剧院来看。”
郁霈穿着日常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顶着那张化妆等于削弱的神颜袅袅开口,“海岛冰轮初转腾……”
一小节唱罢,主持人都要看呆了,“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如听仙乐耳暂明。”
郁霈笑了笑,“过奖。”
一整天的录制下来,郁霈快要虚脱了,再一次确认自己真的不适合应付这些综艺节目媒体记者。
摄制组把东西全部收拾干净了才走,凌娴把导演送出门。
清河班归于沉寂,郁霈撑着下巴靠在桌边歇气,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抱自己,他勉力睁了睁眼,没睁开。
木质香味很熟悉,干燥而清爽,郁霈很放松地由着对方抱。
陆潮上完一天的课,马不停蹄赶过来,看他提不起劲儿,笑着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怎么累成这样,录个节目跟要了你半条命似的,以后不录了。”
郁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你怎么来了?”
“不想看见我?那我走了。”陆潮作势要把他放下,见郁霈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咬了咬牙掐他的腰,“不留我?”
“你又不会真走。”郁霈往他怀里蹭了蹭。
陆潮看着他实在累坏了,低头在眼睛上亲了亲,“你睡吧,过会叫你起来吃饭。”
郁霈连答应的力气也没了,就那么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陆潮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对方给他发来十几张图片,他空出一只手拿起手机回复,又低头去看郁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