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此角度清奇的被夸奖,颜芝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献宝似的上去把她刚列好的清单拿给陆时寒看,本来想证明一下自己不但聪明还贼能干,陆时寒接过纸张却是感慨,“许久不见仪儿握笔,字迹还是这般娟秀雅致。”
这回颜芝仪倒没有盲目骄傲,她实事求是的表示,“这里没有桌椅,只能在膝盖上写字,字迹还是有些潦草的,寒哥瞧见我让客栈小二给你的字条了吗?那才是我的真实水平。”
陆时寒下意识摸了摸袖口,那封信已经被他的体温捂得微微发热,从掌心一路热到了心底,让他不由自主露出个极为舒心的笑容,再没了往日能言善辩的样子,只是点头低低的笑:“嗯,瞧见了。”
颜芝仪本意是想让他顺势夸一夸她的“真实水平”,可他才说了几个字就没有下文,多少有些失望的看过去,正好注意到他摸袖口的动作。颜芝仪突然灵光一闪,“寒哥你是不是把信拿回来,还收进袖中了?”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她下意识说,“既然看过内容,随手撕了扔掉便是,这般收着岂不是平添麻烦?”
陆时寒第一次毫不犹豫拒绝颜芝仪的提议,“此乃成亲后仪儿第一次手书予我,如何能够随意撕毁?自然是妥善保留才好。”
说着他还下意识将手揣起来,好像防着她上来抢那封信似的。
颜芝仪:……
她一时竟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陆时寒太没见过世面,那样一张稀松平常的字条,连个昵称爱称都没有,他怎么搞得好像是情书似的,还要这般小心珍藏。
要是改天真抽空给他写封情书什么的,他不得乐上天?
不过这种念头也就是一闪而逝,颜芝仪自己都清楚得很,最近事情这么多,千头万绪的,等他们一一处理好,闲下来记起这一茬,还不知道是几个月以后。
以她的记性搞不好近几年内都再想不起来。
现在惦记了也没用,颜芝仪索性就不想了,及时把话题拉回来,兴致勃勃给陆时寒介绍屋子。
由于室内目前不方便进去参观,而且除了桌椅板凳和床柜等几样基础家具,再没有其他装饰,整个家徒四壁风,颜芝仪觉得还是过两天等他们布置好了,摆上桌椅、美人塌和屏风,再整点花瓶地毯等装饰摆件,装饰得焕然一新后,再和陆时寒一起慢慢欣赏他们的新家。
眼下颜芝仪就只是寥寥几句带过了,重点介绍这个阳光充足、草木繁盛的院子。
尤其是院中那颗槐树,她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当即就要拉着陆时寒靠近欣赏一番。
而陆时寒显然也是对她颇为了解,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还没走到槐树前,他已然发自真心的赞赏起来,“‘庭前槐树绿阴阴,静听玄蝉尽日吟’,我当时走近这条巷子,远远看到院中这棵树,便不由自主想起了这句诗,夏日的槐树下定能给我们带来许多凉意。”
说着又低头看了颜芝仪一眼,“然后我便想,这般充满意境的地方,定是仪儿信中说的那个院子。”
他虽然说得很委婉,但也清晰表达了对她眼光和审美的肯定。
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此,自己还没有开口,对方非但猜到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同时所思所想与她的保持高度一致,这才是她想要的心有灵犀哇!
颜芝仪也抬眸,盛满惊喜的眸子在午后的眼光下越发闪闪发亮,“寒哥也很喜欢这里,对吗?”
陆时寒毫不犹豫点头。
他虽然生活简朴、一心求学的这些年活得像个苦行僧,只要有书看,对于生活水平只要能吃饱穿暖,再无其他要求。
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懂情趣。
事实上,喜好享受是人的天性,这种东西不需要学习,所以古人才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只要尝试过奢侈的生活,自然而然就会享受甚至习惯这些了。
陆时寒也是人,自然不可能免俗。
只是对他来说,生活方面的享受只能算低级趣味,有很多东西都排在它前面,比如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也比如追求功名利禄。
因为有了更远大的目标和追求,陆时寒一早就自觉放弃很多对他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他知道世上天才何其多,自己从来不是最优秀的那个,才要更加倍的努力和集中精力,全力以赴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今若不是早早成了亲,且妻子又是这般诗情画意、充满生活情趣的女子,陆时寒想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将注意力放在租房这种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