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痛呼,只怕耗费我积攒许久却不够充足的气力。然而,这分崩离析的痛,远甚于我以往承受过的任何一次。
我必须要分心。我想起那些纠缠在心中却不敢回答的问题:
〃你是不是没有勇气扭转乾坤?〃
〃你是不是不够坚强伴他一生?〃
〃你是不是因为恐惧未来必然的失宠而自私?〃
〃你是不是与他们一样自以为成全他却将他推上祭祀台,满足自己对生的渴望?〃
〃你是不是原本无心却实是误了十三的前程?〃
〃我们三个人是不是都剑走偏锋,伤人伤己?〃。。。。。。
每一次回答是,每一次更甚十分的痛。直至心间满满的痛楚远胜于身体的疼痛,直至痛楚无处可去化为无敌而必须的勇气,自喉间乍然迸发出一声:〃是!〃
伴着众人欢呼:〃出来了!出来了!〃婴儿夜莺般悦耳充满斗志的啼哭声,响彻屋内。
我茫然望向声源,有人将婴孩抱近我:〃恭喜主子,是个漂亮的小格格。〃
我凝聚渐渐涣散的意识打量她,皱巴巴拧在一处的小脸半点儿不如想像般活鲜水嫩。。。。。。
总算,得偿所愿,是个女儿。天不负我。
周身力气顿时全然懈怠,眼前景象渐渐模糊遥远。。。。。。
暖日晴风初破冻
白炙光灯刺目雪亮,各式监视仪器不停闪烁着指示灯安放在手术台的周围。蓝色手术服,白色医用手套,一群人严阵以待围在手术台边。我疑惑着走上前去,台上赫然躺着的竟然是我,21世纪的我,苍白如纸,了无生气死寂的我。
什么状况?我惊愣不已。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惊悸传来,眼前的景象令人骇然叫绝,尖锐电钻头抵在我的脑骨,层层推进,刺耳的嚣叫就象在粘稠的液质里摩擦晃动,鲜红杂加着乳白色的浆液不断渗出。。。。。。
我吓得转身就跑。开颅剖脑?十八层地狱?
寻寻觅觅,无路可去。一缕箫音似曾相识却又无法忆起,零零落落钻进耳膜,尖利无比的电钻声顿时被盖过,我循着它的方向摸索行去。。。。。。
〃采薇!〃我睁开眼睛,十三喜形于色的脸庞渐渐清晰,〃好些了么?〃他急切问我,眸中血丝泄露不堪的疲惫。
我点点头,十三握住我的手轻吻一下:〃我就知道你不会教我失望,定会醒过来。你昏睡了两日两夜,胡凡明使尽了一切法子。。。。。。〃
视线所及处见到十三手边一支玉箫,忆及梦境,〃你一直在吹箫曲么?吹的什么?〃
十三眼眶微泛烟红:〃想起你听《广陵散》时悦然欣羡的神情,便一直吹着,只盼你能听见。〃
我伸手轻抚他的下巴,青青刺刺的胡渣,狼狈而可爱,在掌心刺出柔软的疼。〃唉,我是不怕流血,不怕流汗,债务缠身的刘胡兰,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不怕流血,不怕流汗。你欠我还,我欠你还,情感债里勇敢的刘胡兰。
十三嘴角微咧:〃刘胡兰是谁?〃我一愣,喷笑道:〃等我好了再给你讲,让我歇歇,累死了!〃
古人坐月子,一不沾水,二不见风,我被严实裹在棉被与众人呵护中。与我同病相怜的是幸汇,戏须做全套,她禁足一个月,依阳与乳娘随着她住。
身体渐渐康复,分娩时直面心灵深处的那些愧痛,因着血淋淋地面对过,深切痛过,也便慢慢洇散,不知去往哪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隐潜蛰伏。
依阳是十月初十生辰。我想起著名的〃双十节〃,中华民国的诞生日,是不是意味着我新生活,新世界的建立呢?再见到她已是腊月,眉眼已然长开了,不再皱巴巴,俨然一派清秀可人小丫头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她很像一个人,21世纪的我,平凡的美丽,而不是夺人心魄的娇艳。丝毫没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众人逗趣时尚有人说她像十三,十三必是笑呵呵:〃爷的闺女不像爷像谁?〃
依阳是个坏脾气的小姑娘。白日里闷头大睡,奶也不怎么喝。夜里必是不睡,哭闹着非得乳娘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