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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第1页)

惩罚

大清皇宫里所有人皆着丧服三日,哪儿哪儿都是一片晃眼的白,刺目惊心。而康熙爷则是辍朝三日,向裕王爷逝去的亡灵寄托哀思,对于以〃勤政〃闻名的康熙爷来说,实属隆重。毕竟,皇上归根结底首先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其次才有他的社会属性。

我心中本对这一套人死后才大表真情的做法颇不以为然,可是因了八阿哥一番哀绪无限的肺腑之言,心中对这位未曾谋面、不甚了解的裕王爷不禁油然而生几分敬意,心中亦不免有几分沉重。直到今日,脱下〃沉重〃的孝服,心情才松快起来。

站在屋檐下,抓了一把小米在手里,逗弄着鹦哥儿,教它学说:〃我是鹦哥儿!〃可它笨嘴笨舌,直说成〃我是阉哥儿!〃我联想到皇宫中这许多的太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德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直瞪着我和鹦哥儿,嘴里直说〃晦气、晦气!〃

我正待开口玩笑他几句,阿猫又找上门来,打了个千儿,认认真真对我说道:〃姑娘,十三爷让我带一句诗给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说您自会明白!〃这十三少当真是诗意画意、浪漫风雅得很呢,若是搁在现代,以他这般人品、如此才情,得多少漂亮姑娘上赶着追他呀,怕是没我什么事儿了。

我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麻烦你了。〃阿猫客气道:〃不敢当!〃作个揖转身便走,颇有几分忌惮我的意味。这几回他见我都是这样,我了然,上回取笑他的名字伤他自尊了。唉,看他也不过14、5岁,可别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影响了性格发展,继而影响命运。。。。。。

〃阿猫,等等!〃我叫住他,他转头看着我,脸上不禁露了几分怯意,我笑道:〃阿猫,我的名字好听么?〃阿猫连连点头,道:〃好听,好听!〃看他样子,倒有七分惧怕,只有三分真意。

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尽量真诚地说:〃你可知道〃采薇〃是什么意思?是指田野里,随处生长的野豌豆花儿,也是任人踩踏,随意欺侮的,可是一到春天,豌豆花儿依然漫山遍野的开放。也许它们不如园林中的花那般娇艳动人,却有一种坚强的力量和美丽。我妈妈,哦不,我娘给我取这个名字一是因为我小时候身子弱,想着取个轻贱的名儿,我能好好的活下来。二是希望我不论何时、不论何地都能坚强的面对困境,有如〃采薇〃一般!〃我想起妈妈向我解释名字来历时那般慈爱的神情,心中不禁浮起阵阵感伤。

阿猫怔怔看着我,眼神中渐渐多了几分了解,我一笑,道:〃阿猫,上回取笑你,原是我的不是,你别放在心上,我以后就叫你阿猫,我觉着这名字叫起来特亲切,真的!〃

阿猫高兴地应了一声:〃好嘞!您叫得顺口就成!〃说完,乐呵呵便跑走了,我哑然失笑,到底是个孩子。

心情舒畅地吃了顿晚餐,陪太嫔娘娘喝了几杯青梅酒。挺着鼓鼓的小肚腩,微醺着,晃晃悠悠,慢慢腾腾走向延禧宫。

柳条儿青,柳条儿长,柳条儿随风荡呀荡。。。。。。纤长的柳条慵懒地低垂着,微风拂过,柳枝婆娑起舞。树影下,早有一人悄然而立,一摆天青色长衫,咦?白衣十三今个儿改唱〃青衣〃了不成?我眯着眼拖沓着脚步走上前去,听闻脚步声那人回身,一道冷若冰霜的目光势如闪电,直奔我而来。

见鬼了!我惊得差点离地蹦三尺高,〃微醺〃得眼花了不成?揉了揉眼睛,可惜没有眼花。第一个念头就是逃,第二个念头立即闪过,我逃什么?又能逃去哪儿?我静了静心神,福身道:〃四阿哥吉祥!〃

淡漠如白开水的声音,〃嗯,起吧!〃我实在不想看他那〃八百万〃的脸,遂低头不语,四阿哥道:〃十三弟临时被皇阿玛召去,不能来这儿,他担心你白跑一趟,便让我来通知你一声,后日出行塞外,你需随驾去,回去好生准备准备。〃

我一愣,却也并不意外,八阿哥已经暗示过我了不是么?依礼回道:〃奴婢知道了,谢四阿哥!〃〃不必谢我!〃这回不再是白开水般的声音,仿佛多了一丝怒意。

我抬眼看去,四阿哥依然是一副欠揍的模样,他盯了我一会儿,似笑非笑,缓缓念了几句韵文:〃斜倚门儿立,人来侧目随。托腮并咬指,无故整衣裳。坐立频摇腿,无人曲唱低。〃何其熟悉的句子!在哪儿听过呢?我费劲思索着,〃咬手指〃的毛病又窜了出来,这么一咬,我恍然忆起,这是宏涛以前大学时经常拿来嘲笑我的老把戏。原是《金瓶梅》里描写潘金莲的文字,只因我有托腮咬指发呆的习惯,平常没事儿又爱哼个小曲。那会儿宏涛追文娟不成,只好寄情于〃邪书〃之间,故而没事儿常拿我开涮。。。。。。

四阿哥什么意思?且慢,他这等刻板拘束的人会看禁书《金瓶梅》?我大惊,瞪着他,不明所以,四阿哥半眯着眸瞅视着我,带着一抹复杂的情绪,像是挑畔,问道:〃胤祥说你听此消息,必雀跃不已,怎的你如此淡然?〃

我正措辞欲答,听见他继续说道:〃想是早有人说与你知了?〃冷哼一声,继续道:〃你的手段倒也高明,只是你忘记我的警告了么?我爱新罗家的兄弟竟是被你这薄情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么?〃

我有瞬间的失神,可联想到他方才引用的韵文,结合现在的言语。我想我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把我比做招蜂引蝶的潘金莲,怕是因为十三央他想法子带我去秋围,而八阿哥那边却先行一步,打通关节,以致他白做了人情,白卖了面子。又替十三〃抱屈〃,这会儿是泄愤来了。只是他凭什么认定我就是水性杨花之人,明明就是他自个儿的兄弟一个个自命风流、争当〃登徒子〃,与我何干?

怒气填胸,我直想冲上前去招呼他两巴掌,克制住冲动,想了一想,我甜甜一笑道:〃四阿哥,您可真是抬举奴婢了!奴婢没那个本事,也没那般胆量,敢玩弄您爱新觉罗一氏的虎兄豹弟们。〃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儿还是寒冷冬季,结着厚实的冰。继续笑道:〃您刚才的问题我可以回答您,您不是问我为何如此淡然么?〃

〃理由有二,其一,诗经《风雨》有诗云: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是说:姑娘见了意中人,心中怎能不欢喜?您定是读过这篇诗的,诗中意境您比我明白不是?显然,您并不是我的〃君子〃,倒颇似我的〃小人〃,所以,我有什么理由欢喜呢?〃

我淡淡看着四阿哥,如果说方才他的眸中结的冰有一尺厚,这会儿已然有一丈高了。

我拍拍裙角,故作掸灰之状,(戏要做全套不是?),笑得益发灿烂,说道:〃这其二嘛,奴婢自幼承父训,为人处事不可〃喜怒不定〃,奴婢既〃见了小人,云胡不怒?〃之后,怎敢听闻好消息而雀跃不已呢?这岂不是违背了父训么?四阿哥,您必能深深理解奴婢的苦衷是不?〃

(雍正帝的一段〃佳话〃:胤禛少年时的性格,有两个特点:一是喜怒不定,二是遇事急躁。康熙曾经下旨说他〃喜怒不定〃就此批评过他。胤禛深深介怀,康熙四十一年,胤禛央求皇父说:〃现在我已经二十多岁了,请您开恩将谕旨内‘喜怒不定四字,不要记载了吧。〃康熙帝同意,因谕:〃此语不必记载!〃)

我这一番话缓缓柔柔、面带微笑说来,却是暗藏〃杀〃机、别有深意。我言笑自若地看着四阿哥,他脸色苍白如雪,衬得那双湛黑如海黑眸闪着妖异的亮色,益发的夺人心魄。瞬间,亮色褪去,寒冰也化为虚无。浮现于那双幽黑瞳孔中的是浓重的寂寥与无尽的酸楚。

〃黑眼眸〃?我再也无法言笑自若,这目光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痛了我,心整个都紧缩起来。我怎么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此伤人的言语竟是从我口中说出的么?为何四阿哥总能挑起我无法控制的怒火?却又有一双如此神似的黑眼眸,让我于心不忍?

我别过脸,不去看那令人悸动的眼神,轻轻说道:〃对不起,我错了!只不过,我向你致歉,不为你皇子的身份,只因老话曾说:〃骂人不揭短〃,我不该这么的任性妄言。您要责罚便。。。。。。〃

一个飘忽冰冷的吻,凝住了我的话语。。。。。。细微的颤抖从唇边,滑入心底。不是感动的颤栗,是绝望悲愤的颤抖。

爱新觉罗胤禛他竟吻了我?我又错了,居然对他这个神经兮兮的暴君心生怜意,心生懊悔?我木然而立,静待一切结束。

微凉的手指滑过唇边,低哑的声音,蛊惑人心的气息掠过鼻尖,〃这般芬芳娇艳的唇瓣为何却总能说出这世上最伤人的言语?〃话锋突然一转,语气清冷严厉:〃这是给你的惩罚!〃

我没有试图〃垂死〃挣扎,十三、十四那样的弱冠少年,我尚力不能抵,又怎能与眼前这位正当壮年的四阿哥抗衡呢?

我也没有欲扇他耳光而后快,那是太戏剧化的动作,我做不来。更何况,我知道男人们甚至是在心中隐隐期待被强吻的女人,奋起反击,让他们有冰火两重天的异样快感。我在现代已经错过一回,不会蠢得回到18世纪再试一次。

我只是轻轻地惦起脚尖,轻轻地俯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四阿哥,看来您很享受这个惩罚呢!可是,我不。您要知道,武大郎的烧饼虽好吃,可那毕竟是粗粮,入了您这尊贵皇子食惯精细之物的腹中,两不相宜,许是胃热上火了?口气熏人、无法忍受呢。〃

言毕,我轻轻地、轻轻地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再重重地用手背擦了擦嘴。

不再看一眼四阿哥的脸色,正色道:〃话既传到,罚也受了。采薇告退!〃

我施施然的走出延禧宫,没有挥一挥衣袖,也不想带走这延禧宫中的半点气息!

恶搞番外之老四

我实在忍不住要恶搞一下咱们以严肃著称的老四。此章与正文无关,纯为搏君一乐。其实也有点儿关。。。。。。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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