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进子泣道:〃没用的。人还热时,奴才就试过了。谙达死时必是极为痛苦。。。。。。〃
我心念一动,通常状况下,人有尸温时,肢体能够移动自如。除非死时有极强的意念。师傅难道是想表达什么特别的意思?会是什么?痛苦?不甘?亦或另有所指?
正自怔忡,门外传来话语声,〃回王爷,奴才瞧见福晋进了偏殿。〃
忙与小进子合力合上棺盖。
〃采薇,你在此处做什么?〃门重重踢开,十三一脸不悦。
我不答话,径直走出屋外。
十三追了上来,〃四处寻你不见人影儿,幸汇她们已回府,我尚有些事未处理完,你索性在神武门等我一阵,稍后一道回府。〃
我简略应道:〃好。〃
似逃亡般,急促奔向宫门外。雪地里留下一行仓惶足印,迤俪而出满满苍凉痕迹,一如我的心境。
师傅,我曾经唯一的依靠。争议纷纷悲凉地死去,我甚至不敢揣测追问事实的真相。我害怕拒绝那个答案,只能选择相信。当我选择了十三,择定终生,意味着选择了权力颠峰。我分享他们胜利果实的同时,丧失了质疑的立场。
我惟一始料不及的是,我也要失去,失去单属于自己的珍贵。
全身的骨骼仿佛都在〃喀喀〃做响,颤栗间四肢百骸充满了冰霜寒冷。
〃杵在这儿做什么?怎不上马车等着?〃一份温暖围裹住我冰冷的手,十三嗔我一眼:〃手冻成这样,仔细受风着凉。〃
我随口答:〃起先没留意到有马车停着。〃
他拖我上车坐定。〃你‘目光短浅。这起子奴才也没个眼力劲儿,不知上前招呼,回头换了他们也罢!〃
我盘算着如何开口,却见他探究的眼神紧追不舍,不禁油然而生几分慌乱,〃盯着我做什么?〃
他眸光闪烁,〃我还问你呢,怎的魂不守舍?方才去偏殿做什么?〃
我淡淡道:〃李谙达曾有恩于我,又与崔嬷嬷交好,去看看不行么?〃
他嘴角抿出一丝冷意:〃你总是忘记自个儿的身份么?好歹也是皇家诰命福晋,大庭广众下拜祭一个奴才,与礼数不合。。。。。。〃
我冷冷打断他,〃我原也是奴才。这世上除了你们爱新觉罗氏,其余人等皆是奴才。是否只允许有礼数,不许有情谊?〃
他面色一沉,〃我瞧你神色难看,并非因为伤心罢?是否听见甚风言风语?〃
我掉转目光,〃王爷认为我应该听见些什么?〃
他静了一瞬,〃不论听见什么,俱该置若罔闻才是。〃
我抬眼望住他,〃您尽管放心,我正是如此。〃
他眼中的阴翳一掠而过:〃说到底,那些个流言蜚语你仍是听进心里去了?你不信四哥不信我么?〃
我挣扎半晌,方轻声说:〃我信。没有理由不信。我有件事求你。〃
他点点头,〃说来听听。〃
我缓缓道:〃且不论崔嬷嬷在羊房夹道陪伴多年,从前在宫里时,我就受惠于她良多。她是李谙达结拜义妹,她的心思我明白,无非盼着有一日与兄长团聚。你能否将李谙达尸身设法运出宫外,成全他们?〃
他沉吟片刻,略带为难道:〃皇阿玛临终前口谕,附葬皇陵,岂能违背?〃
〃你亲耳听见?〃我始终按捺不住。
他长叹一声,〃若有他人在场,如今也不会传出这些谬言。当日我与四哥,八哥他们都侯在门外,皇阿玛单宣了四哥入内,与他一道进去的惟有隆科多,据四哥所言,李德全在他进去前已然断气。是以,死无对证。外人皆知隆科多乃四哥心腹,殉葬制又是一早已废除,宫中人多口杂,也就捕风捉影胡说一气。〃他揽紧我,〃采薇,无论如何,我都信他,亦支持他。毕竟,皇阿玛运筹围幄,有出人意表之言行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