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哈城楼房的木地板,你睡在这地面上一晚上,明天你就别起来了。”顾铁蕾低声嘟哝,指了指炕上,“你今晚也睡炕。”
陈知诚犹豫着,最终还是点头,“也行,我睡这边,盖着皮袄,你睡棉被,两个人都暖和。”
顾铁蕾拉开被褥铺在炕上,扶着陈知诚躺下,将皮袄盖在他身上。
门被人在外面轻轻敲响,听到沈维在门外轻声说道,“陈先生,顾小姐,我是沈维,抱歉打扰你们休息,我就说几句话就走。”
陈知诚急忙从炕上爬起来,将皮袄推到一边。顾铁蕾跳下炕跑过去打开门。
沈维说了声打扰,便走了进来。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放在炕上,“陈先生,这是你要的材料,我今天蹲在马厩那里写的,我记得的都在这里。”
陈知诚接过信纸看了看,字迹清晰整齐,文字流畅,不禁轻声问道,“沈维,你读过很多年书?”
沈维脸上神色黯然,尴尬地笑了笑,“我因为家里穷,考上北京大学后没钱上学,就去当了警察,现在又成了绺子,没办法,我总得活下去。”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炕上,打开布包,里面是两小根金条和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
“如果陈先生方便的话,可以将这些钱寄给我娘?警局里肯定告诉我娘我已经死了,我想让我娘知道我还活着,让她别为我担心,我总有一天会风风光光地回去见她,让她过上好日子。”沈维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陈知诚心里也有些黯然,他接过布包握在手里,思忖片刻,才说道,“沈维,我会把你的话和金条带给你娘。但是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放人一马,人放你一马,明白不?”
“陈先生,你的话我明白,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坏人,只想活下去而已。”沈维向陈知诚拱了拱手,走出屋子,在外面将门轻轻带上。
待到沈维脚步声渐渐远去,顾铁蕾才轻叹一声,“这个沈维也是个苦命人啊!”
“生在这个乱世,大家都在拼命活下去,我们是为了让所有人活下去,而沈维只想着让自己活,我担心他会走上一条歧路。”陈知诚说道。
顾铁蕾低头想了会儿,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扶着陈知诚躺下,“我们早些睡,明早还要赶路。”刚要熄灭油灯,就听到门口又有敲门声,这次是顾铁山的声音在门外大声喊道,“知诚,小蕾,睡下了吗?”
顾铁蕾刚刚钻进被窝,不想爬起来,没好气地喊道,“大哥,我们都睡了,有事明天说!”
“我就问知诚一个事,几句话就完。”顾铁山不肯走。
“又是几句话。”顾铁蕾嘴里抱怨着,还是和陈知诚又爬了起来。
顾铁山走进门,也不搭理一脸怒气站在门口的妹妹,一屁股坐在炕上,笑着打趣,“小两口要亲热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回到哈城时间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