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七没有食言,他在二月份将小菜心的尸体运到老龙头屯安葬后,便立刻赶回通化,跟着胡大武一起去了胡大武所在的联军部队,在胡大武的担保和推荐下,他成为了一名联军战士。
已经有两年多没有摸枪,孟小七还没来得及熟悉一下所在这个全新的部队,就和胡大武一起随着部队转战到四平。
四平保卫战打得异常艰苦,孟小七和胡大武所在的连队奉命死守塔子山。
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联军牺牲巨大,死伤惨重。
国军利用飞机大炮的密集轰炸,在坦克的掩护下,对着联军阵地发起一次次冲锋。联军战士用血肉之躯,顶着敌人的炮火和枪林弹雨,坚守阵地,一次次打退国军的进攻。常常是一个连队半天内打光,另一个连队的战士又慷慨赴死冲上前去。
孟小七和胡大武所在的连队作为后备队在五月十七下午冲上阵地,战壕里随处可见联军战士的尸体和无法行动的伤员。孟小七在伤员里发现了一个熟人,就是他和小菜心在通化医院里遇到的那个小战士,狗子。
狗子蜷在一个角落,蒙在一双眼睛的绷带上还有鲜血往外渗,听到是自己的同志们进入阵地里,才扔掉手里的石头,摸索着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还是那股憨厚的笑,“还以为等不到自己人上来了,我看不见了,但我可以给你们压子弹,递枪。”
在打退了国军的三次进攻后,到了晚上的时候,阵地上能够开枪的只剩下孙连长,孟小七,胡大武三个人。胡大武的两只胳膊上都绑着厚厚的绷带,左手的大拇指也被弹片削掉,拿着杆步枪还守在射击位置上。
而对面那里,国军的一辆坦克轰隆隆的向着阵地这里开来,坦克后躲着七八个手里端着枪,猫着腰的国军士兵,又一次进攻开始了。
孟小七已经守在阵地里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脑子已经麻木,对着坦克砰的开了一枪。
孙连长的右臂被炸飞,断了的半截的袖子挂在身侧,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他按住孟小七的步枪,大声提醒,”小七,别浪费子弹,那是坦克!”
“连长,轮到老子去炸坦克了!”胡大武胡乱将胳膊上缠满几圈绷带扯掉,从地上抓起一个炸药包,就要跳出战壕。
“大武,我来!”孟小七心里一惊,脑子立刻清醒过来,瘸着一条腿从地上跳起来,伸手拉住胡大武,嘴里喊着,”我腿受伤了,等会儿就算可以撤退,也是个累赘,还是我来!”
一发炮弹落在阵地前方不远处,气浪将阵地里三个人掀翻在地,炸药包从胡大武手里脱手而出,落到了倒在地上的孙连长身边。
孙连长从地上爬起,用唯一的左手抓起地上的炸药包。
“连长,大家说好的,大李,老赵,还有春旺后面轮到我去炸坦克!”胡大武冲过来喊着。
“滚蛋!”孙连长火了,一脚将胡大武踹在地上,对着胡大武和孟小七两个人大喊,“两个小崽子,毛都没长齐,别他娘的赶着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