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里面。”中年女人对着院子里唯一亮着灯的正屋里指了指。
顾铁云对着中年女人微微点头示意感谢,扶着王秀儿的胳膊就要往正屋里走。
“女的留下,跟我走。”中年女人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铁云?”王秀儿拉着顾铁云的胳膊更紧了些,声音里都是不情愿和担心。
“秀儿,听话,我很快就出来。”顾铁云抓着王秀儿的手握了握,柔声安慰了几句,转身快步走向正屋那里,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只放着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一盏煤油灯放在桌上发出昏黄的灯光,石坚坐在桌前,桌上放了几纸文件,见到顾铁云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微笑着从椅子里站起,向顾铁云伸出手。
“石坚同志。”顾铁云快步走到桌前,和石坚握了握手。
“铁云,今天时间紧张,我们就不客气了,直奔主题。”石坚的脸色变得严肃,“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昨晚是我安排你送发报机到地安门去,不知道那个点已经被敌人控制了,幸好小范冒险过去救你,没有酿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这件事我负完全责任,在那个交通点的门口没有仔细观察就差点走进去。”顾铁云声音顿了一下,“还有,我为这件事严厉批评了小范,她身上的责任很大,不应该为了我冒险。这一点,也请您在适当时候提醒她。”
“小范是个很聪明的同志,我刚刚和她见过面,她做了自我检讨,将所有的过错都拉到自己身上。”石坚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们两个都拼命拉责任在自己身上,反倒是让我感觉更加内疚了。”
不等顾铁云说话,石坚又继续说,“铁云,你刚才说的话,我有一点很赞同。小范身上的责任很大,她不应该为任何人冒险暴露自己的身份。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侯善杰同志的情报,党中央在今年二月国军进攻延安时,在几十万国军的包围圈里全身而退,有效牵制了大批国军,让我们的军队在其它战场上有力地回击了国军的进攻。但是这一点,你,我都值得为之牺牲。”
“同意。”顾铁云心潮澎湃,但只是用力点头。
“谈一下你未来的工作。”石坚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握在手里,“这是你写给组织要求留在北平继续工作的申请材料。坦率地说,上级领导那里看了这份材料,也很为难,所以特意让我和你见面谈一次。”
“石坚同志,我在北平政商界经营了很多年,有很深的人脉,相信我在北平,可以为组织做更多的工作。”顾铁云诚恳地看向石坚,认真地说,“至于担心小范身份的泄密,请组织相信我对党和国家的忠诚。”
“铁云,我从不怀疑你的品格和对党的忠诚,但是以往血淋淋的历史和经验告诉我们,泄密并不都是来源于那些有着钢铁意志的同志,而是来自于我们根本想不到的细枝末节。”
顾铁云沉默良久,才抬起头看向石坚,“石坚同志,我明白了,我服从组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