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校长抑扬顿挫的演讲终于结束,鼓掌声再次稀拉而起,落下时话筒似乎被换了人,音响拉出一条低频声。
贺止休在这道刺耳动静中,不受控地缓了神色。
即便嘴角弧度不变,路炀依然清晰感觉到这人的情绪明显寡淡了下来,连带搓在他虎口上的指腹都停下了动作。
许久之后,贺止休似乎终于打算开口。
然而薄唇刚动,路炀率先打断:“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贺止休一愣。
“我只是不明白,你如果会做,又为什么半途停下;答案就在笔下、在脑子里的话,为什么卡在中途故意不写完。”
路炀嗓音清浅平缓,大概是看穿了Alpha神色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迟疑,因此最初暗含的质问都不复存在,疑惑阐述的平直而冷静。
他转身倚靠回阴影,周遭随时可能会冒出人来,他按住贺止休手背突起的指骨,想抽出来。
但只是刚动,贺止休抬起拇指张开虎口,把那只推卸的手指一同包裹进掌心。
接着他抬眼对上路炀的余光,终于说:“我不是故意中途不写完的。”
路炀一顿,侧目看向对方:“那是什么?”
“因为我写到一半不会了,”
大概也是觉得扯,贺止休说完自己先没忍住笑了出来,垂下头去看路炀:
“其实我都没想到那个解法居然是对的,纯属瞎蒙,居然还对了——这么说我运气还真不错?”
——那道压轴题很明显是为了测逻辑思维能力,题型非常刁钻,大部分人从第一步就栽了陷阱。
能写到中途才不会,光靠运气一词可不现实。
尤其路炀清晰记得,贺止休开头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怎么了?”
贺止休搓了下半天没反应的路炀虎口,小声问:“你不相信么?”
路炀没说话,只是站在阴影中望着他。
昏暗模糊了Alpha的脸庞,只能描摹出俊美立体的五官与被风吹起又落下的发梢,任凭四目如何交错,相望,也依旧望不到深处。
每一寸情绪好似都被他悄无声息藏在夜色中。
窥不清,摸不着。
密不透风。
如塑了膜的深井。
“知道了。”许久后路炀收回视线,不再多问:“回去我教你。”
贺止休似乎没料到,闻言不仅怔了怔。
他薄唇微动,仿佛想说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出声,窸窣许久的景观丛走道陡然传来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呼喊
:“哥!”
不远处,只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小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