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穿着红衣的老者,有一双精光闪烁,宛如宝石般的尖厉眸子,挺直的鼻梁下,一张嘴唇紧闭着,头发乌黑,挽了一个高髻,使人第一眼看到他,便会无形中追溯到这老者年轻时的模样,是的,在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曾经是个俊逸的人物。
此刻,他仿佛一尊雕像般挺立不动,目光却棱棱有威的向四周打量着,态度在冷沉中,有着一股无可言喻的狂傲。
九轮君子古凡默默的打量着这红衣老人,心中在迅速的盘算着一件事情,于是,他缓缓的向那老人立足之处行去。
红衣老者炯然的双目凝视着古凡,待他行近,却竟展开了一丝极为难得的笑意,在他这张冷峻面孔上,会有一抹笑容,不论这笑容其真正意义为何,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了。
九轮君子古凡微微拱手,低沉的道:“在下古凡,忝掌两河莽狼会,与兄台幸会了。”
红衣老人缓缓抱起双拳,语声中带着一股老年人少有的清朗:“古瓢把子多有抬举,老夫陈鹤。”
古凡紧接着道:“红影郎中?”
红衣老者淡淡颔首,夜色中目光一闪:“古瓢把子,老夫不善虚言,目前之事至为紧要,你我双方虽然素无渊源交往,但此刻却是站于同一立场,有着共同的敌人,正该敌汽同仇才是,否则,若吾等各顾己身,单独格斗,恐易为敌所乘,逐个击破!”
九轮君子亦不隐瞒,完全同意道:“实不相瞒,在兄台显身之初,在下已有与兄台联手合力之想,你我不论胜负,命运相同,彼此协力歼敌,正是最为妥当之事!”
红影郎中陈鹤嘴角一动,老辣的道:“古瓢把子,讲句单刀直入的话,吾等对手功力之强,实非你我任何一方单独行动,所可以制胜,双方联合,尚可以勉力一试,现在,对方的两名高手已被老夫同伴诱往远处,目前,吾等应即展开行动,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九轮君子古凡连连点头,道:“正是,在下不知楚云竟也与兄台结有仇怨。”
红影郎中刚跨前两步,闻言冷然道:“老夫与楚云并无仇怨,那狐偃罗汉才是老夫切齿痛恨之人,只是欲杀严笑天,必须先除楚云,否则,事前事后,都会有他作梗。”
九轮君子淡淡一哂,道:“原来如此。”
红影郎中不再多说,双手一探,一阵清脆的铃声响处,他两手上已多了一对擦得雪亮的串铃,每一串铃上都有九枚铜铃,每枚铜铃边缘却打磨得锋利无比,串铃以一根银棒相连,顶端尖锐如锥,是一付极为奇特的兵器呢。
九轮君子古凡双手一拱,道:“请。”
红影郎中狂放的引吭长啸,在那一阵高似一阵劲风的啸声中,他已如夜空疏星的曳尾般倏然射出,直扑狐偃罗汉!
但是——
就在他身形离着狐偃罗汉尚有七尺之遥时,一片像煞自幽冥里飞来的电闪倏然卷到,假魔神伸榄出的手臂,威力浩荡而难以抵抗!
红影郎中大吼半声,瘦削的身躯微弯急伸,似流矢般暴射而出,双手串铃叮当当一片脆响,在迅速的折返中猛击而落!
不言可喻地,方才那自半途截击于他的正是楚云!此刻,楚云洒脱的一笑,剑势大开,毫光向四面如波涛般涌去,将一缕红影,四柄尖锤逼于一旁,而又正好迎人扑身攻来的红影郎中陈鹤!
于是——
如瑞雪缤纷,如浓雾弥漫的紫电精芒又蓦而合拢,剑影如山,纵横飞舞,紧紧地围着六条晃掠游移的人影。
狐偃罗汉大大松了一口气,臭汗直流的大叫道:“老伙计,谢了。”
他胖大的身躯随声吆喝,骤然缩短了一大截,像煞一个滚圆的酒缸,在地上滴溜溜的转动起来,金狐尾时戳,时缠,时卷,时绞,左右翻飞,上下闪掣,形势在突然间变化了不少。
不错,狐偃罗汉现在所使的,乃是他生平绝技之一,不到紧要关头不肯轻易使出的“缩骨术”,一般缩骨术只能在静止时做隐蔽,或是穿过细小通路之用,但是,狐偃罗汉却能以紧聚潜力,做更为灵活的攻守转移,在缩骨的这一门功夫上,他的造诣是更进一步的。
双神仙的攻击,全以狐偃罗汉的庞大身躯为目标,现在,攻击的面积却忍然暴缩了一倍有奇,而且反拒之力却相等的增强,在顿时之间,这两名莽狼高手感到极大的不便与涩滞,于是,战况竟在这刹那的时间里逆转。
狐偃罗汉大笑如雷,得意非凡,但是,别看他笑尽管笑,行动之间却更形谨慎,举手投足,莫不预留退路,暗蕴变化。
这时,天色越加黝暗,星隐月瞑,寒意瑟瑟,只有火场的余烬犹在冒着微弱的烟雾,映闪着无力的,淡淡的红光。
玉虎霍良双钩挥展,扯、拉、绞、刺、挂、磕,无不倾力运用,每一招,每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