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笑道:“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来淟州呢。”
“是鱼粥。这个季节海里的鱼啊,虽然不如秋天的肥,可却有一种其他三季都没有的鲜甜滋味,鲜美中带着一种淡淡的甘甜……那滋味,再配上刚出土的仔姜,细细地切成丝,连着各种鱼糜一同煮到锅里,小火熬上小半个时辰,什么作料都不用加,盛上一大碗,可快别提了,惹人口水。”
听着周六绘声绘色地描述,云安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忽略了空气中弥漫的气味,暗暗决定找机会一定要带林不羡去尝尝。
云安问周六:“最近这边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吗?”
“有啊!如果小人没有记错的话,就在惊蛰那日……离现在也没几天了吧?淟州的海祭是各州府里最特殊的,年年都定在惊蛰当日,相传淟州与旁的地方不同,风向在惊蛰之后就开始变了,特别适合渔船出海,海祭可热闹了!公子大可以去瞧瞧。”
云安的脑海中最先闪过的是童男童女……联想到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差点被村民抓住,又是浸猪笼又是烧死的,云安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个祭法?”
“要选生肖属相带‘鳞片’,身材精壮的汉子,在海祭这天,每八人一组,托着一方巨大的木盘,上面摆着整猪,整羊,整牛,这大三牲,淟州的祭海,官府特批可以杀牛。八人合抬一盘,高高举过头顶趁着浪头最凶的时候往海里冲,一直冲到看不见人为止……”
“啊?”
周六笑道:“公子放心,淟州的男儿人人通水性,他们只是尽力将祭品送的远一些,最好能飘到海中再沉下去,才是最吉利的。要是祭品被浪头打着冲回到岸边,那就证明龙王不肯收祭品,来年海上会出事儿的。送完了祭品这二十四人会自己游回来,等他们都回来了,岸边的海巫就开始跳舞祈福,然后点燃爆竹,海巫离场,淟州城的男女老幼都可以冲到海滩上,各尽所能地收集,捕捉海货,要闹到太阳下山才能散场,到了夜里城内还要放烟花……”
云安想了一下,这个“生肖带鳞片的”大概指的是属蛇和属龙的人吧?这海祭果然很精彩,云安只是听着周六的描述,便动心想要参加。
“你是说,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
“没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沿海州府和内陆的民风很不一样,这里的男子一年有好多天都漂泊在海上,女子需要承担很多工作,比如:修补渔网,晒鱼干,之类的,所以衙门对女人的限制比别的地方要松一些,公子没发现吗?咱们这一路过来,可是看到不少女人了。”
云安听的津津有味,决定等到晚上要把周六给自己讲的趣事儿,也给林不羡讲一遍。
……
众人来到西四坊,稍一打听就找到了吕颂的宅子,虽然吕颂的家宅与林府不可同日而语,但已经是云安进了西四坊以后,沿路走过来看到的最豪华的宅子了。
云安记得林不羡说过:吕颂是承袭祖业,后来发迹的,吕颂的父辈,祖上的生意并没有吕颂做的大,这西四坊听起来也不像什么富人云集的地方,至于宅子……应该是吕颂发迹之后扩建修缮的,看起来还很新。
林不羡和云安要来的事情,林不瑜早就吩咐下来了,吕府只有一个守门的家丁,看到林不羡马车上的那个“林”字,立刻猜到了来人是谁,急匆匆告诉门房去禀报夫人,然后反身出门,跳下台阶,跑到云安面前不远处停下,行了一礼问道:“敢问这位爷,可是从洛城来的?”
“没错,这里是吕府吗?”
“‘府’字不敢当,这里是吕宅,敢问大爷贵姓?”
“免贵姓云。”
“哦!那马车上的可是尊夫人?”
“是,我们是来拜访姐姐姐夫的。”
“是了是了,夫人早几日就吩咐下来的,小的已经专门等了几位好几日了,快里面请。”
……
走在前往正厅的路上,云安悄悄问林不羡:“为何适才家丁称吕家为吕宅?”
林不羡解释说:“不是所有人家都能担的起这个“府”字的,按照律法:林氏身居商贾之流,本是没有资格称‘府’的,是因为林府有御赐的匾额,府内又有御赐的铜鼎,才可以破例以‘府’自称。匾额上才能悬挂‘林府’二字。”
来到正厅,只有林不瑜和长子吕齐出面接待,林不瑜歉意地解释道:“相公他听说你们要来,早几日就推掉了铺子里的事务,在家里整整守了三大天儿呢,今日是实在没办法了,铺子上有大事要商谈,晨起就走了,忙到现在也没回来,真是好事儿都赶到一块儿去了。怠慢之处,还望妹妹,妹夫多多包涵。”
林不羡宽慰道:“都是一家人,大姐无需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