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神了!
“和尚!”
死里逃生让良兮欢呼雀跃忘乎所以,像蛇一般直溜一下就蹿到和尚身上,抱着他圆滑粗短的脖子,纵然使劲往和尚灰白的素衣上不断抹染昏黄的泥壤也不足以表达良兮的欣喜。
“够了,够了……”
终于,在和尚迅速变脸的苦苦哀求下,良兮才兴奋难抑地停止摧残那身灰白素衣。
夜黑风高,看不到和尚皙白肤色上的红晕。
良兮没头没尾地随便捡一个问:“你怎么也在这?”
和尚吞吞吐吐地摆弄起佛腔:“唔,这……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那不说也罢,只是她在白镇的时候他也在白镇,她出城了他也跟着出城?这个和尚疯疯癫癫行事诡异,想到闻香楼上那一幕油渍光亮的红唇,良兮硕然睁大大的眼睛露出深深的不可置信。难不成这和尚死缠烂打的,真是看上本姑奶奶了?
和尚也是机敏之人,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安脏混乱的东西,和尚面上红潮不褪,握拳的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其实……明明就有很多好问的事,你就不能问点其他的?”
脱离了危险,一见到无欲无念的和尚仿佛自己也无欲无求,良兮顿时心情大好,存心调侃他:“哦,那什么事说来话短的?”
和尚无奈地一翻白眼:“比方说姓甚名谁。你一直管我叫和尚和尚的,那要是见到别的和尚怎么叫,别的和尚也是我吗?”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有想过,确实不妥。可你法号叫什么?”
“和尚的法号是代悟。”说起法号来,居然绷紧一张圆脸,傻愣愣的,竟也难得看上去敦厚。
“这个法号还蛮不错的。”
仿佛初识,良兮细细打量起他来。绀碧的眼睛,招风的大耳,白嫩的皮肤,接着便是圆润的眉毛,圆润的脸颊,圆润的嘴唇。衬上灰白的粗缟布裳,倒也有那么一点和尚的样子。
当真是无欲无念无所求,身子骨挺结实,一副喝饱吃足的贵态。
良兮想着便笑道:“代悟,你真是好武功啊,脑袋顶着树这么久也不觉得累,啧啧,佩服佩服。”
代悟这时才猛然觉醒般,推开大树,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的光头,嘿嘿憨笑起来。
良兮再接再厉地循循善诱:“你这样才像是个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以前那德行,完全就是一山贼。”
代悟一听就不乐意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随意找了个稍微干燥点的位置坐下,轻微一叹:“哎,天下大雨你却露天喝酒?雅兴也太好了吧,一般也就山贼,只那么点能耐。”
“山贼的能耐可大了,和尚可不敢当。”代悟笑笑,“和尚只是一介痴人,与施主是一样的人。”
“切,少往脸上贴金,谁跟你一样啊!”
“倘若不是痴人,女施主怎么也会独自淋雨,往客栈相反的方向走?”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家客栈?”
“红尘之内和尚知道的何止如此?”
得了,又来宣传他的佛法无边。良兮道:“那我们也是不同的。”
你只是散人一个,云游四海,想去哪里去哪里,无欲无求,可是她却做不到,何况肩上还有这么重的担子背着,哪里能想干什么干什么。
代悟又似知她所想,笑道:“纵然有血海深仇扛在身上也不至于像你那么糟蹋自己身子的吧?”
和尚或许真有点活佛的味道,这样也能猜到,还是有读心术?也许他是像济公那样的活佛,也是天天“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有”。
良兮于是很想让他来露个未卜先知的法力,连称呼都改了:“兄弟啊,来给露两手看看?就说我能不能胜任那个什么门主一职?”
代悟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对她一摆手:“天机不可泄露。”
“装神弄鬼鬼做什么,之前不也透给我天机了?”
“这个是天机中的天机,依我的法力是不可能算到的。”代悟见良兮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补了一句,“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你只要尽心做了,就算做得不好,又没人会怪你。”
良兮别过头,声音略带呜咽:“哼,敢情做不好的不是你,当然会说得那么简单。”
“可是这是和尚设身处地专门为你着想才说的。”代悟好像要抚慰陷在伤心中的良兮,一只白白嫩嫩圆乎乎的佛手抚在她胳膊上,拍了拍。
“去去去,男人都是花言巧语骗女人。”良兮毫不留情地甩开那只能跟猪媲美的蹄子。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