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的心却在沉默中一点点沉沦,终将万劫不复。
罗成缓缓站了起来,冰冷的说道:“我只想知道那晚你为何要那么做?”
周宁抓着门框的手终于松开,缓缓地迎着罗成走了过来,脸隐藏在阴影里面,看不清上面的表情,声音却异常的淡漠,宛若寒冬腊月的朔风,没有丝毫温度,又平静如水,“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出卖色相,换你带我回关内。”
罗成缓缓的摇头,眼神更加冰冷,“不是那晚,是在阳谷县的那晚。”
周宁的心里激起一丝波澜,难道那晚还有别的事情发生,可是佩儿不是说他把她赶了出去然后蒙头大睡吗?“那晚,那晚,我同样是想求你带我出牢笼,不过我一直就运气不好,那晚却没能见到罗将军的大驾。”周宁说出口后,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有些幽怨。
罗成瞟了周宁一眼,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宇文化及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早有不臣之心,我早晚会除了他,可是你不该为了复仇,做那等,那等苟且之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扯上宇文化及了?周宁愈发糊涂,“佩儿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罗成紧盯着周宁,“说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周宁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真的不清楚。”
罗成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更加低了,“不愿承认也罢,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若日后我亲手杀了宇文化及替你报了大仇,你是否愿意真心跟我?”
一定是佩儿跟他说了什么,她自己跟宇文化及有仇,却想要借助罗成之手替她报仇。看来这个佩儿是早有预谋,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我跟罗成相识呢?看来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如果我那晚能够顺利的见到他,他会带我走吗?如果他真的带我走,我会原谅他之前的决绝吗?周宁心头一阵刺痛,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纠缠不清,“如果那晚我见到你,你肯带我走吗?”
罗成一时默然。
两人互相凝视着,罗成的眼中除了等待还有很多复杂的东西,周宁忽然转过脸,叹了口气,“罗将军,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罗成没有离开,反而迫近了一步,“我现在带你走,可以吗?”
周宁沉默了一会,忽然冷笑起来,“我现在不想走了。”
罗成盯着周宁,脸色愈发苍白,“你若真的不愿意也罢,可是你不该跟这些反贼在一起。”
周宁心中有些气恼,“你说什么?谁是反贼?”
罗成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单雄信,王伯当,哪个不是反贼,他们占山为王,公然劫去朝廷银车,视朝廷律法于不顾。跟宇文化及又有何区别?”
周宁不禁大怒,盯着罗成,过了片刻,忽而大笑起来,“好一个北平王小侯爷,好一个勇冠三军的罗将军,我们都是反贼,连你的表哥秦叔宝也是反贼的朋友,你赶快走吧,省得站在这个地方辱没了你将军的声明,脏了你侯爷的清白,有碍你的仕途,请吧!”
周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含着淡淡的笑,眼中却是刺骨的冰冷。
罗成道:“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
周宁没有说话,手依然举着,扭转头再不看他。
罗成一个箭步冲上去吻住了周宁的双唇,周宁想要挣脱,可是他一双手紧紧的箍着她,让她一动也不能动。那种熟悉的气息再次在她面前萦绕,她也不禁有一些意乱,可是心头酸涩的感觉又是那么清楚,明白的知道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一边气恼一边委屈一边又憎恶自己,只想快点结束跟他的纠缠,情急之下一口咬了上去,一股腥甜的气息在两人唇间流淌。
罗成脸色更加阴郁,松开了手,没有发怒,黯然的说道:“你就这么恨我?”
周宁一时心中五味颠倒,过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是。”
周宁和衣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无力,十分疲惫,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会白头吗
除夕之夜,辞旧迎新,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也伴着炮竹声姗姗来迟,鹅毛般的雪花挥挥洒洒而下,不多时,天地间已变得一片苍茫,远处群山皑皑,近处屋舍皆白。
雪仍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似乎这一个冬天都在蓄势,只为今晚的尽情释放。
周宁在大堂中稍微坐了一会,便抽空溜掉了,帮中兄弟月余未见,又值除夕,所以情绪都十分激昂,猜拳划枚,高谈阔论,冰冷的空气被冲天的热情融化,屋顶都要掀翻了,而他们最主要还是喝酒,所谓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果然不假。
周宁自从上次在历城秦琼家宴上喝醉后,就再也没有染过酒,想着坐久了自然会有人来敬酒,到时候推脱了弟兄们虽然不会不悦,但也太过扫兴,不推脱那么大碗又实在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