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人从厨房窗户里笑话她。“看看她的表情!”其中一个说。
她们都是些美丽的女孩子,丝缎般的头发挽成环形发髻,鼻子可爱地皱皱着,戴着鼻环……
罗拉从蒙那米大门的格子架下走过,心想,蒙那米似乎是一只象征蓝白色和平的超自然的和平鸽,嘴中衔着玫瑰花环。
诺妮一直在等姐姐回来。“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怎么说?你见到他了吗?”诺妮问道。
可是罗拉根本没法和她说话。
罗拉一头钻进卫生间,坐在放下的马桶盖上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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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 第三十九章
赛伊和基恩的第一次触摸最为美妙绝伦,那么温柔,缠绵不绝;他们那样抚摸着对方,仿佛知道两人终会分离,赛伊一直无法忘怀。
她仍记得在大吉岭基恩警告她不得靠近时凶狠的眼神。
自那次拒绝与她相认后,基恩最后一次来到卓奥友。他坐在桌边,好像被铁链铐着似的。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热情地追求她,现在却表现得仿佛是她追着他,并将他诱捕,他可怜巴巴的,尾巴夹在两腿中间,被关进了笼子。
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想,她不能相信自己竟爱上如此卑劣的人。她的亲吻并未将他变成王子;他只是变成一只可恶的青蛙。
“你算什么男人?”她说,“你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我犯糊涂了。”他终于很不情愿地说,“我只是普通人,总有软弱的时候。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释放出愤怒的恶魔。“你是普通人,你会软弱,可都以什么人为代价呀!你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我的朋友!”赛伊吼道,“你以为这么说说就算了,那么杀人犯也可以这么说,你觉得他就能脱身,在春天里蹦蹦跳跳了?”
他立刻火了起来,只要他们一吵架他就着恼,她算老几,敢来教训他?“廓尔喀人的廓尔喀王国!我们是解放军!”他是殉道者,一个男人;而且是有理想有原则的男人。
“我才不要听你这些。”他跳了起来,怒气冲冲抬腿就走,而她正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赛伊大声哭了出来,这太不公平了。
幸亏赛伊的运气不错,还不至于颜面扫地。家常感冒成了她的救星,在紧要关头英勇地让她陷于家常的悲痛,让人看不出她不断流泪和喉咙痛的真正原因,混淆了病毒感冒的症状和她从美妙爱情的绳索中滑落的耻辱。打着感冒的幌子,她用一层层男士手帕盖住脸。“感冒!”咳咳!一分感冒,九分伤痛。罗拉和诺妮给她准备了朗姆酒加蜂蜜、柠檬和热水调制的香甜热酒。
“赛伊,你看起来糟透了,糟透了。”
她的眼睛红肿刺痛,不停地流泪。重量压迫着她,好像盖世太保的一只皮靴踩在头上。
回到卓奥友,厨子在放药的抽屉里翻找着感冒药片和维克斯伤风膏。他找出一条丝绸围巾让赛伊护住喉咙。伤风膏的桉树油成分如北极的寒风袭来,赛伊在冷与热的交替刺激下仍感到那份强烈的守候,一种持久的咬啮人心的偏执,人要是不吃不喝也能活着该多好。这种感觉在心中自我滋养,自我壮大,让她发疯。
她对基恩的爱是否只是一种习惯?她怎么可以这样深切地想念一个人?
她越来越想念,越来越想念,越来越想念。
她振作起精神,在心里对自己说:“噢,你太不像话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思念的紧迫依然无法松弛。
她提醒自己,忘却与放弃是优雅的,反之就很孩子气……每个人都必须接受人生的失落与不完美。
一天早晨,她的感冒开始好转,她明白自己的借口已经站不住脚。宵禁取消了,赛伊为了挽回尊严,开始了她有损尊严的行动——去寻找基恩。
失落 第四十章(1)
他不在市场,也不在瑞滋和丁丁·多吉的音像店,那里的李小龙和成龙的电影录像带每天很快就租光了,因为看得次数太多而破旧不堪。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打旁边经过。女人身上一股泥土和油烟的味道,孩子则是浓浓的香甜味,像煮玉米。
“请问基恩住在哪里?”赛伊问道。
她指了指前面的一座房子;就在那里,赛伊怔住了。
那是一个外表涂了黏土刮平的小方块;墙体一定是用掺了太多沙子的劣质水泥建的,上面麻麻点点的,还不停掉沙粒,像一个扎了好多眼的袋子在漏沙。
房子的角落悬挂着一团电线,缠绕着如乌鸦的巢窠,电线四处延伸,将墙面割裂开来,伸进如监狱一般装着细铁栅栏的窗户里。她闻到一股阴沟的味道,显然下水道没有加盖,管道系统很不完善,每天都会产生新的淤堵。下水道从房屋里引出,在由粗糙的石块拼缀而成的地表下流淌,污水排放到宅院外面,院子围了一圈带刺铁丝网,网下飞奔来一群慌里慌张的母鸡,一只好色的公鸡在后面穷追不舍。
房子的顶层尚未完工,估计因为没钱停在那里,等筹足了钱再接着造,因年久失修已开始塌毁,没有墙也没有屋顶,只剩几根柱子让人依稀可辨计划中的格局,柱顶有铁扦裸露在外面。为了防止铁扦生锈,上面还倒扣了些苏打水瓶子,可这些瓶子都是亮橙色的,看上去和生锈也差不多。
尽管如此,这依旧是别人珍爱的家。游廊边种了一圈万寿菊和鱼尾菊;前门微开,透过缩拢的薄木板缝隙,她可以看到一只镀金的挂钟和贴在开裂的墙壁上的招贴画,画上是一个戴着童帽的金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