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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里,洛真仍在为裴仪的到来苦恼。
自那天两人见过面后,裴仪并没有再出现,她以为裴仪走了,可昨天才从洛繁星的嘴里得知,裴仪只是有事去了省里,行李还留在酒店。
毕竟是国内最年轻、最知名的钢琴家,在国际上又获得了那么多响当当的荣誉,裴仪这次风光归国,各家媒体想要蹭一蹭热度。
听闻她从首都来了垣乡,垣川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立刻找了过来,特意邀请她去台里录一个访谈节目。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两天回来。
书桌上的电脑,仍然亮着。
桌面打开的文件夹,是余白早上发过来的,里面是宁柔这五年以来具体的生活轨迹,包括她的工作变动、人际交际、住址更换、以及就医记录。
前面三份资料,洛真全都仔细看过了,诚如郑邦之前说过的那样,宁柔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关系暧昧的异性,甚至于,连女性朋友的数量也趋近于零。
她的世界里面,只有她和宁宝宝两个人。
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只有酒吧经理刘威。
而熟识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两人的女儿是关系亲昵的好朋友,还在同一所幼儿园上学。
关于孩子父亲的身份,郑邦向很多人咨询过,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不知道。
就好像,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
洛真坐在桌前,右手在眉心处按了按,面上是起伏不定的阴沉苦闷。
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份文档没看。
就医记录,既有宁柔的,也有宁宝宝的。
说不出原因,她忽就有些不安,一瞬间心口泛出些微的怯意,迟迟没有按下鼠标右键。
宁柔向来抵触医院,以前在海市的时候,生了病也只肯让私人医生看。
不用想也知道,就算是在垣乡这种小地方,她也一定不会去正规医院治病。
虽然早就预料到关于宁柔的就医记录不多,但真到了看完文档的那一刻,洛真的表情还是不可抑制地变了变。
因为这份文档里,几乎都是宁宝宝的诊疗病单,略略一数,大概有好几百份,大到心脏病、小到感冒咳嗽,全部都找齐了;至于宁柔的就医记录,只有二十份。
一方面,是她很少去看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去的都是私人的小诊所,有的甚至是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的江湖郎中,像这种医生,看完病后基本上不会留下任何电子和纸质信息。
郑邦能找到二十份,已经花费了很多心思。
洛真眉头紧锁,先将宁宝宝的诊疗单翻了一遍,这才发现,里面一大半都是关于心脏病的。
这孩子的体质很差,小时候吃了不少苦,从出生到三岁,各种小病没断过,吃药跟吃饭一样平常,三岁以后,身体倒稍微好了点,真正麻烦的,还是心脏的问题,就是到了现在,每个月也要定期去医院复查。
跟宁宝宝见面,算上在平阳路那次,也不过三次。
次数不算多,洛真却也能从一些微小的细节中看出,这是个很乖也很懂事的小朋友,是和洛繁星和洛白月都不同的性格。
再怎么不喜欢小孩子,看着这些病例记录,又想到那张和宁柔八分相似的小脸,她的心,还是无意识地紧了紧。
房间的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
玻璃杯里的热水,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热气,杯壁上贴着几颗圆润的水珠儿,静默无息地往下流淌。
洛真将杯子握在手里,好几分钟过去,才将杯口送往唇边。
宁宝宝的就医记录翻完,就要接着看宁柔的了。
电脑屏幕上,光标轻轻动了动,很快,宁柔那寥寥无几的诊疗单也被调了出来。
越看,她的眉就皱得越紧。
宁柔的病单,全部都是发烧记录。
似乎,在她眼里,发烧远比其他病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