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淮臣望着容瑄被围拢的身影,咬唇问,【小白,你说……容瑄会死吗?他是男主,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化险为夷,不会有事的,对吗?】
系统不知怎么回答才能安慰到他,好在,沈淮臣也不需要回答。
他擦擦手心黏腻的冷汗,握紧袖箭,将射孔对准刺客首领的胸口,缓缓按动机括。
此人武功最高,招式也最为阴险毒辣,解决掉他,想必压力会减轻不少。
沈淮臣手颤得厉害,眼中蓄满了泪水,强忍着没有掉落,射出的弩箭因此有所偏离,扎在男人肩膀上。
疼痛延缓了他的动作,漏出一丝破绽,容瑄抓住机会,一剑割开了男人的喉管。
窗外雨势渐小,大队兵马将整座院落团团围住,殷时月厉声道,“速速保护沈大人!留一活口,其他人杀无赦!”
沈淮臣脱力,袖箭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他盯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忽然被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不要看。”
容瑄丢开长剑,半扶半抱地带着沈淮臣上了马车。
“远疴,你还好吗?”殷时月来迟一步,跟在沈淮臣身侧,怎么瞧隔壁那个冷面侍卫怎么熟悉,但五官确是全然陌生的,当真奇怪得很。
他脱不开身,心中又实在担心好友,便拨了队人护送沈淮臣回城。
“别怕,都过去了。”
马车吱吱呀呀地缓慢行进着,容瑄揽过沈淮臣的肩膀,将他缓缓抱进怀里,由于贴得近,轻易发现沈淮臣的身体尚处于战栗中,“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檀郎,若我再强一点,思虑得再周全一点,那么有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容瑄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呢喃着那些哄人的话,右手掌心不厌其烦地从后颈沿脊柱抚摸,像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
沈淮臣窝在他的怀抱里,外面的风声雨声都仿佛离他远去了,只剩一片安宁。
他抬起湿漉漉的睫毛,眼底残留着后怕与茫然,“我用了你留给我的袖箭。”
“我知道。”容瑄捧过他的脸,与他额头相抵,“保护自己没有错,想要保护别人更没有错。”
“檀郎,谢谢你救了我。”
“真的?”沈淮臣眼睫微颤,一滴摇摇欲坠的细小水珠终于掉落下来,挂在颊边。
“真的。”容瑄用指腹揩去那滴泪,充满怜惜地抚摸着他饱经蹂躏的下唇。
沈淮臣一路握着容瑄的手,待回了宁安府,等候已久的下人们哗啦啦围上前才后知后觉不好意起来,唰地松开背在身后。
也是这个时候,他发觉腰腹那片布料湿乎乎的贴在身上,伸手一摸,满手都是鲜红的、犹且温热的血。
沈淮臣猝然抬眼看向容瑄,他身上那件夜行衣脏得不成样子,大片大片的暗沉色泽盘踞其上,分不清是雨还是血。待脱下来才发现,里面的白色中衣早被血液浸透了,因为太久没处理,与伤口黏在了一起。
“抱歉,吓到你了。”容瑄单手拢住里衣,淡然的模样好像那处伤长在别人身上。
“殿下!您也太任性了,一个人去也就罢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吭都不吭一声,皇后娘娘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兰心又急又气,再见小主子那副散漫的表情,跺跺脚撩起帘子出去了。
容瑄自顾自进了内室,脱下中衣,随意攥住衣角动作粗暴地将黏在伤口的布料撕扯下来。
沈淮臣看得眼皮直跳,几乎无法用语言描述这一幕对他造成的冲击。
小的时候,他不小心磕到桌角都会疼上许久哭着要家里人安慰,容瑄与刺客缠斗中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能不顾伤口被挤压,没事人一般紧抱住他,温声细语地安抚。
沈淮臣跟在容瑄身后,见他直接用干布擦拭污血,终于忍不住把东西夺过来,问,“你都不知道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