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散开,一种大臣陆续走出金銮殿。
娄诏自今时起入住中书省,一班同僚纷纷道贺。
一直跟随永王的官员有些心中生出动摇,方才朝堂,娄诏可谓大胆。可是晏帝并不责罚,相反还说会思量。
这样一番下来,不免就生出慌张。真就揪查起来,他们谁身上也不干净。
宋衡不习惯这些文官之间繁琐的客气,两步走出大殿,回头叫了声:“娄中书,借步。”
娄诏颔首,同众官员道别,随后走向宋衡。
金銮殿,白玉石阶下,两人缓步而行。
“你还真敢说。”宋衡冷哼一声,又好像是提醒一般,“别仗着陛下看重,你就恃宠而骄。”
娄诏单手背后,看去看去前方:“自然不会。”
他何尝不知其中道理?君臣有别,他知道自己是谁。
宋衡也明白,今日这事开了头,以后只会越滚越大:“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家里人还在?”
“家人?”娄诏眸光一暗,面色清冷,“全部陨在白虎岭。”
“不是,”宋衡压低声音,浓眉皱起,“你的阿弟,承肃他……”
有脚步声走进,宋衡话语戛然而止。
两人回头,见是一名内侍有来,躬身站在一丈之外。
“宋将军,陛下宣您前去。”
宋衡拽拽身上衣袍,遂跟着内侍而去。
娄诏站在原地,看着人远去的高大身影,薄唇动了下:“肃弟。”
这边,内侍走在前面带路,直接引领着宋衡进了宫里。
御花园,晏帝卸下头顶繁琐的冕鎏,走在御湖畔。脚步轻缓,看不出是大病初愈。
晏帝手里一挥,孙公公会意,带着一群宫人退去了后面,留着晏帝同宋衡单独说话。
“朕记得宋将军不掺和朝堂之事,今日这是为何?”晏帝往旁边一瞥,那高高人影相随,真真的铁塔一般。
宋衡落后晏帝半个身位,闻言爽朗一笑:“我也没掺和,这不实话实说吗?”
晏帝跟着一笑,帝王的高冷少了几分:“对,阿衡从来都是说实话的。是朕忘记了。”
“陛下,千万别这么叫,折煞臣了。”宋衡赶紧摇头,“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就知道有病赶紧治,有贼赶紧抓。”
晏帝停步,看去广袤的湖水,略有感慨:“其实,你才是最明白的那个人。你觉得该重查?”
“自然。”宋衡想都不想,“傅家没有兵权,同样不参与朝中争斗,整天修路修桥的一帮子人,哪来的心思谋逆?”
晏帝眼中攸然一冷,双手被背去身后:“可他们的确懂得挖山开凿之术,私开铜矿同样可能。”
“所以啊,”宋衡双手一摊,“查清楚不就结了。”
很简单的道理,谁都知道。只是毕竟牵扯到先帝,因此看起来很敏感。
晏帝眼帘半垂:“傅家是不是还有人在?”
简单的一问,宋衡只做不知,并未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