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与风微微一怔,什么是关心?他以为这两个字已经和他绝缘。家人会依赖他,下属会尊敬他,连不熟悉的人听到他的名字也会悚然。但说到关心……会有谁呢?他死了,父母会伤心,别人会痛心,但谁又真的能关心呢?
而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就像习惯了呼吸一样,习惯到他根本也不在意别人有没有关心他……
但……现在突然有人说要关心他,反而令他无所适从。
就像一个已经在黑暗里匍匐已久的人,突然碰到第一线阳光,会有灼热和耀眼的感觉,本能的就会遮住或避开它。
“我没有……我也从来不在意……。”与风缓缓地摇头。
“与风!”司雷真的想摇醒他,“你不是在意,不是不需要,你只是习惯了,只是习惯了……。”
不是!不是的!心给抽空了一样疼痛,与风咬紧牙,差点要叫起来。
“与风,相信我……相信我,我是真心关心你的,真的真的……”看见与风难受,司雷放柔了声音,轻声劝说。
不是。不是的!与风猛烈地摇头。他拒绝接受。关心这种东西、感情这种东西,是毒品!禁忌的毒品!一但开始就无从停止。吸取时以为飘飘欲仙,如梦如幻,但一旦失去就会痛苦欲绝,再已不能自已。
这样的事,这样的情,他见得太多太多了。
一直以来,他都能隔岸观火,冷眼世态。
所以,他一直能潇洒,一直能置身事外……也……一直寂寞。
“司雷,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也不要和我谈感情。亲情、友情你或许是有的,但爱情……。”与风沉声道:“你的信用早已贬值。”
“不……。”司雷微微一笑,重新拿起毛巾磨挲着与风滴着水的头发。“我可以了解你的想法,你怀疑我是应该的。但我和你不同,我一旦认定了方向就一定会走下去,而你,即是认定了方向,也不会立即做出决定……你会测量道路的距离,揣度其中的难度,甚至会找最好的捷径来达到目的地……。”
“你到底想说什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与风戚起了眉。
“你会爱上我的。即使不是现在!”
与风怒极而笑:“拭目以待!”
他推开司雷,开门出去。却听到耳边传来低低沉稳的声音:“与风,重新开始吧。抛开赋予穆与风的期待和责任,用另一个身体重新开始。你有属于你的人生。”
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与风默然。
给予穆与风的期待和责任太重太重了。长时间的压在肩上并不是说能抛下便能抛下的。
即使可以。肩膀的麻木也需要缓冲的时间。
出了客厅,司徒正在调酒,用的是老式酒杯(ROCK
GLASS),修长的手指把冰块加入杯中,然后慢慢地倒入伏特加和杏仁甜酒,用银制的汤匙轻轻地搅拌。浓郁的成熟酒香、杏仁的香味配上稳重的岩石杯,给人产生一种厚重的感觉。
见到他出来,司徒倚在酒台上暧昧的打量着他,但笑不语。
与风甩了甩微微湿润的头发,也坐了过去。随便倒了杯酒就喝起来。
“你真的很特别。”司徒惊讶。
“你没有第二句了么?”把龙舌兰和咖啡酒放在杯中搅拌,加上冰块,与风撇了撇嘴。
“你的调酒的手法很特别。”很熟悉。
“嗯。”
“你真的很特别,别人没有这样说过么?”司徒问道。
很奇特的男孩。明明只是青涩朝气的年龄,偏偏有着成熟稳重的风度。即使刚才看了他躺在司雷身下,也没有一点削弱他气势的感觉。
“别人……。”与风轻笑。以前别人只会说他成熟干练,聪明睿智。
他也知道自己是耀眼的,是个发光体,是别人视线的中心。
但……与风搅动着酒,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繁华背后是阴影,越是光华逼人隐藏的黑暗越深。
险险的几次,与风差点认为自己的看见了太阳的黑子。灼热的太阳上隐藏着的黑子,肉眼看不到衰弱的一面。
而阳光下自己的影子更是形影只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