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柳只冷冷地对人影吐出一句话∶
“真的是你?”
简单直接的四个字,冰冷无情的声音,黑暗之中,那条人影乍听之下,登时一愕。
他被囚在天牢已经很久了,外间的一切他已逐渐遗忘,他险些也遗忘了眼前的钱柳。
然而就在钱柳开口说了一句话后,他冷冷的声音在幽暗迷离的空间飘荡,这条人影仿佛又再找回昔日的记忆,他忽然记起他是谁了,也记起当年他手中那柄━━
伤心的刀!
他是他一生中所遇最独特、最可怕的一个孩子,他但愿自己从来没有遇上他!
“呀……”他震异嚷了一声,也分不清是叹息,还是恐惧!
饶是如此,钱柳甫闻他的声音,便立即肯定他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并没有遗忘这个人,他更没有遗忘他的头!
他遽然拔出自己带来的短刀,刀光一抖,便狠狠朝这条人影的脖子劈去!
啊,好伤心的刀光!好伤心的一刀!
他真的没有遗忘他的头!
他要斩下他的头!
 ;。。。 ; ;
李克用
千年过去,人们依旧爱在“纸”上写下他们想说的话。
故而,“纸”扮演着一个永不作声、静看世情的旁观者。
它一直都是静静地任人在其身上勾划不同的字和画,从无怨言。
它淡看人间亲疏书信中的嘘寒问暖。
它冷瞥才子佳人互相交换的甜言蜜语。
它无视读书人写下的满腹诗书经纶。
纸,永远都是一派守正不阿,讳莫如深……
也许只因对纸而言,众生所谓的世态炎凉、恩仇功过、情情义义、青红皂白,全是过眼柳烟,没有永恒这一回事。
不单世事如斯,就是那些在纸上书写的世人,他们的生命也如风中之烛,随时熄灭、死去,甚或在纸并未发黄、腐朽之前。
一切的人和事,尽属昙花一现,根本不值一提,也不值得经为这些人和事发出一声叹息……
因此,纸永远都只是不停的看……
就像此刻,它正又平静地看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在它的身上写着一些心事。
女孩似乎所识的字不多,故写得甚为吃力,但她仍努力的写。
一阵清风掠过,轻轻把女孩笔下的纸吹得飒飒作响,似是纸的叹息。
纸,它终于也无法再冷眼旁观?它终于也要为所见的而感慨?
是为了女孩所写的心事?
抑是因为女孩除了写下心事,还写下了另一个人的故事?
一个传奇?
静心细想,服侍钱少爷已有一段日子;杨少爷与住温加入金甲军亦已有一年了。
我与杨少爷时会碰面,有时候,还会为他弄顿晚饭。
杨少爷为人很好,他对所有人都没架子,公平看待,且还会帮一些年事稍高或身体茬弱的婢仆干活,甚得人心。
帮主也曾多番劝告杨少爷不要如斯纾尊降贵,免失金甲军第三弟子之身份。但杨少爷照做不误;毕竟此等小事无伤大雅,帮主在屡劝无效下也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