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澈身形消瘦,被打得往桌上撞去,脑袋撞到那桌面上,不消一会儿就起了个大包。
她忍着疼,瞧见了傅骁玉的神色,连忙跪爬到床前,说:“哥哥,澈儿没事儿,别急,你千万别急,大夫说了你长期郁气郁结于心,不能动气啊。”
傅骁玉看着傅澈额头上撞起的青肿,面容狠劣,撑着坐了起来,碰到伤处,脸色又是白了一分,指着吴茉香说:“我乃傅家嫡子,卑贱继室也敢在此叫嚣,是不是忘了上回被收权是什么滋味?”
吴茉香瞪了前头挡着的盒盒,轻哼一声,说道:“嫡子?傅家可要不起个废人嫡子。”
傅澈气得抄起旁边的玉枕往她那儿砸去,骂道:“吴茉香!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在农家长大,傅澈就是跟着老夫人再学礼,也不会忘了那些农妇们吵架时互相扯头发的模样。
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小家碧玉。
若是真惹到她在意的人,傅澈也不介意再撩起袖子,跟个乡野农妇一般,扯坏吴茉香那满头叮啷响的头饰。
吴茉香吓了一跳,让丫头护着,躲开了那玉枕。
玉枕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价值上千两的暖玉,就这般被砸碎。
门被推开,进来那人一脚踩在玉上。干净的浅色靴子上头镶着银线,这一脚下去,竟将那玉碾了个稀碎。
掀开珠帘,文乐手里的软鞭打从回来就没放下过,抬眸看向吴茉香,问:“世家大院,继夫人三番两次冒犯傅氏一族嫡子,按着族规,该当何罪?”
盒盒顺杆子爬,立马跪下,说道:“回少将军的话,按着族归,若是下人,当打五十大板,发卖出去。”
文乐盯着吴茉香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轻声问道:“若是继夫人呢?”
“该回祖宅,由傅公处置。”
傅公就是傅氏一族的掌门人,连傅老夫人见了都得乖乖行礼,喊上一声哥哥。
傅公向来不喜金林城这一脉,傅盛为人好色,在商业上只能说是无功无过,全靠着老夫人带着。好不容易生了个嫡子是个人物,却又入了官场,不可行商。
要是吴茉香回了祖宅,任由傅公处置,怕是要一辈子侍奉祖祠,青灯相伴了。
吴茉香白了一张脸,勉强笑道:“少、少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傅骁玉身体有恙,怕是难当傅家嫡子。这冒犯嫡子一说,可不算数了。再者说,您替傅骁玉出什么头呢,他要是真嫁去镇国将军府,难道您还伺候一个废人,伺候一辈子?”
她话音刚落,一鞭子就打到了她的脸上。
文乐这一鞭一点劲儿都没收,直接打得吴茉香尖叫一声,顺力砸到了桌面上,落地后哀嚎不断。
“嫁娶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纳彩、问名、送礼,如今只剩一礼未行,继夫人好大胆子,竟妄论镇国府少夫人。”文乐收回鞭子,看着一旁吓得站不稳的丫头说道,“这一鞭子便是教会你主子,这舌头该用不用的,别用错地方,若是再有下回,本将军也不介意替她清醒清醒脑子。”
吴茉香捂着脸,血从她指缝中流出,她愤恨地瞪着文乐,说道:“这是傅府!不是你镇国府!你敢在此撒野!”
文乐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掀开长袍衣角,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傅骁玉床边上,说:“来人,叫大夫,顺带着把傅家老爷请过来,本将军想听听老爷说道说道,何为撒野?动了本将军的夫人,算不算撒野?”
盒盒去请的大夫是傅府家养的,医术高明。
傅骁玉让蒋玉带来的大夫说严重些,不过是想多休息一阵,好好陪陪文乐,培养一下感情,免得这小没良心的被那娇俏可人的平戈公主勾走了心。
谁知道这歪打正着,竟让吴茉香打听到了消息,来自己面前放肆。
大夫进门,对文乐行了礼,正准备上前,床上的傅骁玉却收回了手,指了指旁边的傅澈,说:“劳烦大夫,先给家妹看看。”
明明是傅府养的大夫,却不敢做主,看了眼文乐,得到文乐点头后,才替傅澈看了伤处。
“回少将军,傅小姐只是皮肉伤,没伤着头骨,但女子身弱,也得好好养着。”
文乐点头,说:“看看少夫人。”
大夫听到“少夫人”一词差点崴了脚,轻咳一声把上了傅骁玉的脉。
“回少将军,少夫人忧虑过重,本是郁结于心,难以纾解。刚受了刺激,吐出这污浊陈血,反倒解了少夫人的心结。”
文乐松了口气,就听到吴茉香问:“身上伤呢?不敢看了?”
大夫都没看,扭头望着吴茉香说:“夫人这是哪儿的话,少夫人身体很好,打的也都是皮肉伤,何来不敢看一说?只是之前大夫上了药,奴才瞅着这皮肉伤,不消得再上一次药,让少夫人白遭一次罪。”
文乐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吴茉香不可置信地摇头,说:“不可能!我明明打听到了,你、你肯定是哄骗我,大夫是你找的,你让他说这些说辞的!就是为了保住傅骁玉的嫡子身份!”
话音刚落,傅盛就听人说少将军上门,连忙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