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格外安静,只能听到文乐沉重的呼吸声
老夫人叹气,看着院中紧咬着牙,眼睛通红的文乐,说道:“傅骁玉已经领完罚了,皇上不知道他已经搬镇国府,差人送回去了傅府。皇上谕旨,明日开始,学子去群英殿参加皇上出题‘策论’,当场阅卷,择优殿试。”
文乐身形一抖,躬身对着老夫人鞠躬。
老夫人上前,看到他埋着头行礼,身前的鹅卵石滴滴水渍。心软地将人搂在身前,拍了拍后背。
他家最小的孙子,文乐。
当初取名时,儿媳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地说,就叫乐儿,要他一辈子快乐、高兴。
嫡长子文钺年少就送去了祖君旁,每日与那匈奴缠斗。儿媳没见过自己大儿子几面,就为了镇国府的荣耀。
这小儿子,是她费劲血力生下来的。当着老夫人取名,不允许任何人置喙,这是她的小儿子,顶着镇国府嫡孙的由头,但他不履行任何镇国府的责任。
如若文钺是镇国府的骄傲,她就要文乐做镇国府最后的净土。
只是没曾想,文乐还是掉入官家复杂的沼泽之中。
他的祖君千方百计替他周旋,甚至求到一个忘年交的小辈那儿,只望护住文乐,却不料因为这忘年交,文乐只怕再无忠君之心。
文乐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眼老夫人,说:“您歇着吧,我、我看看他去。”
老夫人看看他通红的鼻子,对紫琳说:“去把库房里的名贵药材都收收,差人送去傅府,叫人看好了,别被那不长眼的继室卯去了我镇国府的东西。”
“紫琳知道,直接送去傅老夫人那儿,绝不让那继室操上半点心。”
金林城中新贵傅骁玉让皇帝打了板子了!
整个南朝一下就传遍了,问是为何?
说是没注意到国子监老鼠为患,让老鼠把春闱考卷给毁了个遍。
这些消息傅澈也听闻了,宫中来人将周身是血的哥哥送回屋里,傅澈就没安下心过。
她看着大夫进进出出,带血的纱布在她面前晃了又晃。
傅澈自小坚强,却还是撑不住身子,被盒盒扶着坐到了石桌前。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公公还等着大夫看病回宫禀报消息呢,站着摸自己的浮尘,一点表情都露不出来。
伴君如伴虎,今日新贵就可成为明日的罪臣。
傅骁玉行事向来不羁,打在皇上想积攒自己势力的当头,动了春闱的卷子,也和该他受这罚。
傅澈缓了一阵,扶着桌子站起来,撑着笑意说道:“公公辛苦,您坐着歇歇晌,家兄不爱树,这日头直挺挺往下打,可也折磨人呢。”
蒋玉听到这话,打量了傅澈一眼,笑道:“傅小姐的话在理,您请。”
两人坐在石桌下,傅澈亲自倒了一杯茶,蒋玉接过,喝了一口后,咂摸着舌尖上的茶香,说道:“若是令兄醒了,就说奴才有句话想托付他。这人啊,年轻气盛,切莫替人出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傅澈斟茶,让茶水烫着了手指。见到公公的眼神扫过来,她忙不迭地收紧衣袖,遮住烫得通红的手指。
一旁的盒盒见傅澈看了她一眼,乖顺地上前,听傅澈吩咐说:“家兄不爱喝茶,公公若是喜欢这茶叶便拿回去一些,也省得没有懂得赏识的人,平白浪费了这茶香。”
正说着话,大夫从屋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