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帮他问到了的房子有五座,说了详情,几乎都是买了地皮要自己建的。魏池觉得这样实在是捱得太久:“如今我的官档已经牵了,翰林院又是个清水衙门,顺水人情已经做了许久,再拖半年我自己也过不去了。更何况大考在即,翰林院也要为自己的调动做考虑,怕是不好再迁就我。倒有没有什么现成的院子?收拾好了尽快搬过去才好。”
账房想了很久,才说:“倒是有一处,房子不错地势也好,价钱也合适……只是……”
魏池看账房语气艰难,便笑道:“鬼宅什么的,我是不怕的……”
耿炳然哈哈的笑起来。
账房也笑了,说:“倒不是鬼宅,是通政司参议尤茂青,尤大人的旧宅。”
尤茂青年前被彻查的,这期间的缘由极难理清,按理说这个老好人,而且他也曾在当今天子做太子的时候极力支持过他,可这年前的一场御史之争莫名的就扶起了裴鹭云,老实人、老前辈尤茂青莫名被踩到了地下。连南吏都没给一个,直接撤官成了老百姓,滚回了柳锡县老家。老头子也六十多岁的人了,估计在官场也待得心寒,并没有墨迹太多,收拾了包袱就走人,倒是这个老宅子还留在那里。对做官的人来说,这种宅子多少有点不吉利,老百姓和商贾要不没钱,要不没身份买,所以竟然过来年还在。
账房说:“虽说不大讨彩头,但那价钱是实惠的,那也是年前大家都不顾着买房,这年后要卖还是很快的。”
有钱人会买了这宅子,拆了房子重修。那个地段好,这么买也是划算的。耿炳然考虑的倒不是官运不吉,他倒想的是要避嫌的意思,毕竟都是京官,老大人人走茶还算温,这么快就有后生升了官来捡大便宜,这份凄凉多少要让人迁怒。
“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魏池想了很久,说。
尤府在回柳巷里头,回柳巷确实是个好地方,里头都是些官宅。除了耿家,王家那些世族居住的簧门街,王爷皇族聚居的城西门,就是这条街上的门户最大。不过,现在魏池任了五品的官员,多咋也配得上这地方了。
“大人请进。”尤府还留了个门子,门子开了门锁,领着几位进去。
尤老爷虽然丢了官,但是他不是缺钱的主儿,这房子贱卖是抵着这口气咽不下并不是凑盘缠。门子看来者也是个官,心中也大体明白了一二,要说新高彩烈,那是绝不可能的。
“大人们请看,小的在门口候着,价钱就是那样了,要真的成了那意思,就到门口来找小的,地契房契都在小的手上。”
益清要呵斥那门子,魏池按住他,对那门子笑道:“好的,就不劳烦你了。”
门子并不理会魏池好意,行了个礼,冷冰冰的走了。
“好生无礼!”益清说。
耿炳然笑道:“图便宜便要受些气,小哥可别太计较。”
房子没话说,就连院子也没话说。而且尤大人一生节俭,并没有三妻四妾的,后院修得十分清静,其他人怕是要嫌后院窄,但魏池来用倒是合适。
耿炳然笑话道:“你还没娶亲,所以也是够用的,你看统共就这么大,要娶十个八个可是装不下的,你可要算好。”
魏池笑道:“极是,所幸我也不娶十个八个。”
内宅只有三个院,住着尤大人的一个老婆搭俩妾。魏池心想,就这么大她还嫌大呢,自己到哪里去找那一个老婆俩妾来塞?可惜人家尤大人书房花园什么都不缺,那俩院子买了还只能空着。
“这宅子多少钱?”
账房随身带着算盘和笔墨,啪啦几下:“林林总总算在一起,那还真得要五百两银子,小的可以再和他们议议价钱……”
“不必了……”魏池回头问耿炳然:“你觉得呢?”
耿炳然说:“……要说划算,那真是没话说,房子也是现成的,也快……不过我倒觉得你该先写个信给尤大人,这样才好。”
魏池想了一下,点头称是:“是要讲这么个礼数。”扭头对账房说:“我看那门子座上有酒壶,劳驾您打些好酒和他唠唠嗑,只要他主子到时候没其他意思,这宅子我就要了。”说罢拿了两串铜钱给账房。
账房赶紧说:“哪要得了这么些!就是五个人也要醉死了!”
魏池笑道:“剩下的给您做个辛苦费。”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是小人家老爷的朋友,小人怎么能收大人的钱!”说罢就要塞给魏池。
耿炳然说:“既然是魏大人给的,你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