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村里有点力气的男丁,都去镇上或是别的县府里谋事,守在家里许多是妇人稚童。
慢慢走近期间,绿萤瞧着他们轻声道,“夫人,他们,都好可怜啊。”
绿萤家里是穷,但她父亲去世前是做走商的,饭还是能吃得饱,不像这些人,面黄肌瘦、有气无力,似乎好几日没用过吃食的模样。
苏明妩没有回应,她也不知该说些甚么,其实哪里都一样的,越偏僻的地方,富人越有钱,穷的可能也更穷。。。
穿过矮栅栏,有短短的一尺余蓄了水的污泥,苏明妩欲要搀着绿萤跳过去,叶折风轻轻侧身而出,将自己的外坎薄褂子解下,叠厚了垫在水洼,低下头道:“夫人,这里太脏,您这样走吧。”
苏明妩微微一愣,终是踩了过去,没留意少年通红的耳尖。
老村长早就看到那行人,只道联系说有个富商家收甘草,没想到是这般优雅的夫人,看不见脸都觉得贵气。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将自己的麻布衣衫压平,弯腰上前施礼,好歹读过一年书,“大夫人,您看看,这,这些就是咱们这块儿的甘草,您能瞧上不?”
绿萤皱眉,“夫人就叫夫人,不是大夫人。”
“啊,对,对不起!”
苏明妩挥手笑道:“无碍的。”
她转身凝眸盯向屋子前摆的一摞摞竹筐,里头甘草叶长细瘦,覆有白色绒毛,能入药的根茎是红褚色,“这些挖的有些时日了吧。”
“是的,夫人,甘,甘草春秋咱们才能挖。”老村长不太与有钱人说话,勉强不让自己结巴,“所以这些是上,上月挖的。”
“共只有这么多?”
“嗯是,我们村都穷,田地产不了粮,山,山上还有,但挖了没人买,您要的话,我们都可以再去挖的!”
苏明妩走近箩筐,矮下身卷起一颗,拿手里看了看,根茎粗长,里黄外红,泛着光泽是还不错。
可首先,待去掉须根再晒干,最后能入药的部分并不多,这么十几筐最后能剩多少?
其次,筐里的甘草并不是山上野生,还没好到盛安街可以卖的程度。
老村长见苏明妩不说话,心里顿时慌了,“夫人,您是不是瞧不上?”
他身后的老妪听了话,马上跑出来合掌拜见,苦着脸用方言道:“夫人,今年家里都揭不开锅,您要多少,便宜点,都能卖给您,求求您做个大善人啊。”
说完,老妪有点想把手里的那根甘草根递上前再让苏明妩看看,叶折风眼明手快,拉着大憨过来挡住。
大憨虽然痴傻,力道很大,壮的跟头牛似的,他不知为何特别听叶折风的话,乖乖就站那不动,周身架势吓得村民纷纷垂着脑袋往后退了步。
苏明妩听不太懂老妇人的方言,也明白大体意思,她拉开大憨,坦白道:“我不是觉得你们的甘草不好。”
她来之前就去王府库房里查过上好的品相,既然要在京华的盛安街卖出价,品质便只能比贡品差一点,否则根本没有意义。
“不是便不便宜的问题,而是我不需要这些。”
闻言,老妪拖着孙子,倏地跪下来,不一会儿她旁边所有瘦弱村民都跪了下来,老老少少哭声连天。
这些甘草,不卖掉就与杂草差不多,好不容易有人来收,眼看着又要砸手里,能不着急么。
他们不断磕头,嘴里断断续续,说的比如:不止眼前十几筐,家里还有,山上虽然有好东西,但她们老的老弱的弱攀不动去挖,只能在黄沙边淘次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