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青年寒士放下一直空空如也的酒杯。
“圣人所跪,天地民、君亲师,不失君子之道,可惜还是不够无耻,只能活半条命。”
那些清流名士,有些人听了白墨的话,作思索状,更多的人却仍满腔怒火,已经认定是别人的错,想反思自己,并非人人都可以做到。
“贼子,油嘴滑舌,诸君,莫要听他胡搅蛮缠,吾等今日便为民请命、天诛国贼!”
不知谁先说的,过半数人又高喊起了“为民请命、天诛国贼”,有些人已经冲上台阶,开始对白墨拳打脚踢。
白墨弓着身子,护住要害,死死含着一口气。
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不要死在这里啊。
真是波澜起伏,愉快充实的一天。
白墨心里想着,慢慢失去了意识。
那三个老者,忽然站起身来,其中一人开口对众人道:“诸君,凡诲人者必先自省,知己之德已至,乃可诲人。老朽今日请诸君此来,只是要讨教一二,且勿伤及性命,既然此人已陈明利害,诸君还是先回去思索一番,再来讨教吧。”
不知过了多久,白墨睁开眼睛,昏黄的烛光刺进眼眸。只歪了歪脑袋,便有一阵彻骨剧痛传来。
地板上,老楚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呼呼大睡着。
冷玉烟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床边,也已睡着。
她身边摆着脸盆和毛巾。
白墨想笑,但因为脸上缠着绷带,笑不出来。
挺懂事的嘛,这个小丫头。
冷玉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移动,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看向白墨,白墨也看着她。
“姓白的,你醒了。”
“嗯。”
“如果你当时死在外面,信不信……信不信我就不管你了?连收尸都不会!”
“那就不收,我不信人死有魂。”
“你这人,心里想的东西太过诡异。”
冷玉烟忽然笑了起来。
除了演戏的时候,白墨从未见过冷玉烟笑。
虽然也爱与自己拌嘴,但这的确是与若云完全不同的女子。
“我死了,你是不是会很开心?”
冷玉烟道:“当然。”
“可我只是半死。”
“那就是有点开心。”
冷玉烟说罢,垂下头颅。
白墨感到唇间一点湿热,温润,细腻,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