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问自己,我怎这么贱?贱到跟自己的继父!
3
火车到站时,我远远的看到了在出站口东张西望的启凡,我只觉得心里突然间就塌实了。我象鸟儿一样扑进他的怀里,所有的语言被泪水取代,我抱着他不肯松手。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差一点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蓦地,我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一阵寒意从我脊背上往上爬,再迅速的扩展到我的四肢,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向四周围看去,拥挤的人群已经散去。
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钻进一辆Taxi里。他落寞的脸隐藏在车窗后面,转眼消失不见。
可原,对不起,很多事情,我们真的无法选择,抑无能为力。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七月,我们今晚住酒店好不好?”启凡揽着我的肩膀问。
“为什么?”
“依云回来了。”启凡的脸上显出少许无奈的神情。
“她好些了吗?”
他说:“好象……更糟糕了。”
“怎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
“启凡,休息两天,你陪我回家一趟,好吗?”我想到了父亲。
他叫起来:“怎么又要回家?你不是才回来吗?”
“回我爸爸那里,他的尸体沉在河底,我要回去安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情出奇的平静。
“呃……对不起七月,那什么时候回去?”
“随便吧,你看着安排,我好累。”
吃了点东西,启凡就去开了房间,也许是我们从没分开过这么久,启凡的情绪显得特别亢奋,我很快也被他融入进去,直到累得再也没有一点点力气,冲了个凉他就搂着我沉沉睡去。我疲惫得要命,却怎样也睡不着,我怎么总觉得事情又回到了起点?
想了半天,终于明白,原来是启凡说的那句话——依云回来了!
4
安依云回来了。
我跟启凡在酒店住了三天,我不想回家里住,不完全是因为害怕见到安依云不正常的样子,而且我总是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我总觉得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在控制着我的生活,让我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感到怀疑。本来从母亲那里回来,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劫难后,只想一切恢复平静,好好的生活,然而,昨天深夜那个电话,却又把我无情的拉回到深深的恶梦中。
接到电话前,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了何秦安跟安依云的婚礼,客人都已经到齐了,安依云却突然失踪了。我记得刚开始我还在洗手间看到安依云的。洗手间很大,象那种酒店里的洗手间,安依云穿一件红色的旗袍,好象特别生气,她对着镜子把头饰取下来扔到地上,又打开水龙头卸妆,我问她怎么了,她咕哝了两句我没怎么听清楚,好象是责怪没把她的妆化好,她把头发用水打湿梳了梳就出去了。
这会儿大家都在找她,我把在洗手间看到她的事告诉启凡,我怀疑她是出去重新化妆了。启凡什么也没说,骑着摩托车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结婚时间到了,安依云还是没有回来,启凡去找她把自己也找不见了,不知道是谁提议让何秦安跟杜枚先假结婚,我看见杜枚早就穿好了婚纱,看着她美丽娇媚的脸,我心里对她产生反感,暗暗骂了她一句“狐狸精”。曾经怀疑她跟启凡,所以一直对她有怨恨,可是大家都不反对她跟何秦安假结婚,我也无话可说。
一会儿我看见自己孤零零的坐在大厅中央,客人早已散去,外面开始下雪,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我心里想,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然后我觉得特别的冷,我想应该去房间拿床被子下来盖的,可又想到结完婚了这会儿何秦安跟杜枚应该在房间里睡觉,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越来越冷,思索了半天,我终于还是决定去拿。
我敲了一下门,门没关好,敲了一下就自己开了,我看见何秦安睡在床上,杜枚睡在地上,我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在假结婚,于是我走过去挨着杜枚躺下来,杜枚说:“本来我跟秦安应该睡在一起的,可我们不是真的结婚,所以我就睡在地上了,我不能对不起依云。”我连连点头,觉得杜枚人还是很好的,也许她跟启凡的事是我误会了,对她的怨恨不仅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觉得有些喜欢她了。
这时,安依云突然推开门,她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她的脸上黑一块紫一块,难看得不得了。我惊讶的问她:“姐,你去哪了?大家都在找你,启凡呢?”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也没有看我,就那样直直的走到何秦安的床边,“通”地一声跪了下去,何秦安马上从床上坐起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疯狂的亲吻她的嘴唇。
我问安依云:“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她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次买的化妆品不好,涂上去就变成这样了。”
我说:“那怎么行,我们得去找那间店,涂成这样以后怎么见人?”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间店,我要他们赔给安依云一百块钱,他们不肯,说是卖出去的产品概不负责,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
我接起来,迷迷糊糊的“喂”了一声,然后等对方说话,那边似乎信号很不好,传进来的是断断续续“沙沙”的声音,没人说话,我又等了一会儿,见仍是没人说话就挂了,刚放下去,电话又在响,我接起来听,仍是只有“沙沙”的声音。突然,那种久久不曾有过的恐惧迅速的向我扑过来,到底是谁?是谁在跟我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
我惶恐的盯着电话,惟恐它再响,这几天我没有开机,怕温可原打过来,我不知道怎样面对他的好,他就是太好了,好得让我差点犯错。酒店里的电话只有启凡或者总台打过来,再没其他的人,还有谁知道我住在这里?
电话终于不再响,我翻过身去抱着启凡,他可能太累,睡得很死,两次电话响都没把他吵醒,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我的心跳就象一个初学者敲出来的鼓点,又快又没有节奏,敲得我心神不宁。
就在我意识渐渐松弛下去时,电话又一次骤然响起,我心中掠过一阵尖锐的刺痛,冷汗“嗖嗖”的从毛孔里往外钻。我盯着电话,仿佛那是一颗定时炸弹,在这寂静的深夜,那铃声又象是黑白无常来索取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