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平川难得这么早回家,他平日都得等到天黑才到家,有时候别说是饭点了,估计侯府大部分人都睡了,他都还没回来。雍州大营和侯府距离不短,他路上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加上大营事情也多,他平时就算再怎么想陪燕氏吃饭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何况之前家里的情况……燕氏和他一道吃饭,反而更加没胃口。
他不想让人看着他不舒服,食不下咽,自然也是减少着次数回家吃饭。
今天却不一样,几乎是刚得到这个消息,谢平川这颗心就静不下来了,勉强按捺着情绪把手里的公事都处理好,又交待了几个部下,而后就在那群混小子的起哄声中大步离开了大营。
此时看着不远处的府邸,谢平川的心情再一次变得充盈高涨起来。
他驱马向前,在下人们的问安声中一路踏进了燕氏的院子,幸怜大概是没想到他今日竟真这么早,不禁呆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立刻朝人迎了过去,恭恭敬敬朝他问了安,“侯爷。”
“嗯。”
谢平川缓下一路疾行的步子,正想继续朝里走,想起什么又驻步问了一句,“今日府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
“今日魏夫人来过,还有……”说到后半句,便是一向沉稳的幸怜也不由抿唇露了个笑,“大奶奶和小公子来夫人这边吃饭了。”
阿柔和小回?
谢平川听得微微失神,平日除了逢年过节,他们几乎很少出来,尤其是阿柔,他都快有大半年没见过她了……没想到他们今日会出来,又听幸怜絮絮说着午间发生的事,什么郡主和二公子也在,小公子还喊了二公子,夫人还特地叮嘱晚上菜单加一道四喜丸子。
听着这些话,谢平川平日那张情绪内收的脸也不禁抹开一道温和的笑,他没说什么,只是朝幸怜点了点头,而后继续往前走,离那道帘子越近,谢平川的心情便越发难以平静,他这一路疾驰,为得就是想早些见到燕氏,说来也好笑,他也是四十多的人了,又是堂堂安北侯,如今却像是不曾历过事的毛头小子要去见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谢平川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好笑,却又乐在其中,等走到帘子外,听到里头传来的熟悉话语声,他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眸更显出一抹温柔的笑,他没让下人动手,而是自己掀起了帘子。
“你明日——”
燕氏原本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和李妈妈吩咐着事,陡然瞧见帘子被人掀起,照进一片白光,她习惯性地往那边扫了一眼,本以为是幸怜她们,正想扫一眼便收回,却瞧见谢平川站在外面。
这会虽是傍晚,天光却还算明亮,落日在天上挂着,逶迤出来的那片艳丽晚霞就全照在了谢平川的身上。
也不知是怎得,明明每日都和他见着面,还同睡一张床,可燕氏此刻看到谢平川就是莫名有些心慌,尤其是与他那双含笑的凤眸对上,就连心跳都不禁漏了一拍,她的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蘸着墨水的尖端原本稍悬在半空,此时却在那咚咚的心跳声中无意识地在纸上划了一下,直到墨水都划到手背了,她察觉到那抹微凉的温度才反应过来。
忙收回眼眸,低头瞧见白玉般手背上的那抹黑,她不禁拧了眉。
“怎么了?”谢平川已经放下了帘子,他离得远没瞧见,便只是这么一问,倒是李妈妈在跟谢平川问完安后看了燕氏一眼,待瞧见那一抹黑忙道:“夫人,您的手……”
燕氏听到她的声音更是心烦意乱,她想让李妈妈闭嘴,想把手藏起来,不想让谢平川看见……可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手却已经被谢平川握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醇厚低沉的男声响在耳畔,燕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又加快了许多,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以前再怎么亲密的事都做过,如今被他牵个手都脸红心跳,倒像是回到了刚嫁人那会,燕氏看不得这样的自己,也不习惯这样,她低着头想把手抽回。
“松手。”
她嗓音和从前一样冰冷,却还藏着一抹连她都没有意识到的慌乱,却被谢平川正好捕捉到了。
若是从前听到这样的话,谢平川为了不让燕氏不高兴,自然立刻就会松开她的手,可今日……他不仅没有松开,还冲绞了帕子过来的李妈妈伸手,“我来吧。”
李妈妈自然乐得见到他们两人这样相处,连忙笑吟吟地把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甚至还朝两人告了一礼,打算把这个地方留给他们两个人。
燕氏却变了脸,“谁要你来,我自己会擦!”说完见李妈妈往外走,她脸色微变立刻想喊住人,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好像很怕和谢平川相处一般,便抿着唇不肯喊,只语调生硬继续冲谢平川说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