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缄默了,身子-动不动。柯希莫立刻觉察出惹她生气了:她的眼睛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为什么?怎么啦?薇莪拉,是我说了什么吗?”
她好像离开他一百里远,既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似的,脸板得像大理石。
“别这样,薇莪拉,你怎么啦?为什么呀,请你听我说……”
薇莪拉站起身来,不用他帮助,就灵活地从树上往下走。
柯希莫还是不明白他错在哪里,他还是想不出,或者根本不想,反正他不懂。为了更好地表白他的无辜:“别这样,你没有听懂我的话,薇莪拉,你听我说……”
他跟着她一直下到最低处的侧枝上:“薇莪拉,你不要走,不要这样,薇莪拉……”
她这时开口说话了,但是对马说的,她已经来到马跟前并解开拴马的绳子,跨上马鞍,走了。
柯希莫开始担心了,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别走,薇莪拉,告诉我,薇莪拉!”
她飞驰而去。他在树上追赶:“我恳求你,薇莪拉,我爱你!”可是他望不见她了。他急忙往前赶,脚踩到一些不结实的枝条,冒着摔下去的危险,蹦跳着走。“薇莪拉!薇莪拉!”
当他肯定自己已经追不上她,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时,又看见她骑着马从眼前一路小跑而过,并不抬头看他。
“你看,你看,薇莪拉,我在干什么!”他开始用光头朝树的主干撞击(说实话,他的有非常之硬)。
她还是不看他,她已经走远了。
柯希莫期待着她会绕着树木弯弯曲曲地折回来。“薇莪拉!我太伤心了!”他把身体倒悬在空中,头朝下,两只脚勾紧树枝,用拳头猛打一阵自己的头和脸。或者以一种破坏性的疯狂毁坏树冠,一棵枝叶茂盛的榆树在几分钟之内变得光秃秃的,被剥掉了装饰,仿佛下过冰雹一般。
但是,他从不以自杀相威胁,而且,他从不用任何方式威胁别人,他不会在感情问题上进行讹诈。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在他已经做了之后,行动就宣告了他的想法。他不会在还没有做时就扬言要如何如何。
在某个时刻,薇莪拉夫人像她突然生气一样出人意料地露面了,柯希莫的一切发疯的行动似乎都不曾使她受感动,某一行动却出其不意地点燃了她心里的怜悯和爱情之火:“别这样,柯希莫,亲爱的,等着我!”她从马鞍上跳起,匆匆爬上一棵树,而他在高处早已伸出双臂,准备把她拉上去。
爱情像吵架一样疯疯傻傻地重新开始。这其实是一回事,但柯希莫对此一点也不开窍。
“你为什么让我痛苦?”
“因为我爱你。”
这时是他发火了:“不,你不爱我!爱着的人需要幸福,不要痛苦。”
“爱着的人只要爱情,也用痛苦来换取。”
“那么你存心让我受苦。”
“对,为了证实你是不是爱我。”
男爵的哲学拒绝走极端:“痛苦是消极的精神状态。”
“爱情包括一切。”
“痛苦总是会被克服的。”
“爱情不排斥任何东西。”
“有些东西我永远不会接受。”
“接受了,因为你爱我并为此忍受痛苦。”
在柯希莫身上,痛苦表现为摔打叫嚷,快乐也在心里装不住了,它要迸发出来。当他的幸福达到某一程度时,他不得不从情人身边离开,一边跳跃一边叫喊,宣扬他的情妇的美丽可爱:
“我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
那些坐在长凳上的翁布多萨的闲人和老海员,对于他这种倏然而至已经见惯不惊了。他们看见他沿着圣栎树跳跃过来,听见他吟诵:
姑娘,在你那里,在你那里,我寻找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