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际关系我会处理,我是要娶妻,不是要聘请助理秘书。”沈斯晔无可奈何地笑笑。“小锦是我希望能一生守护的人,至少到我能预见的未来,我绝不会始乱终弃。”
更多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何江天用他那双与锦书颇为相似的眼睛定定看住沈斯晔,像是要看出他的话是否出于本心似的;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移开目光。
“我的意见对小锦来说可能并不重要……但家父恐怕会对这桩婚事颇有微词。”
“所以我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沈斯晔苦笑道,“令尊的政治观点我很清楚,但那和我喜欢小锦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想让锦书留下遗憾,所以恳请您暂时对令尊保守秘密。”
何江天锐利地看了他一眼:“还要保密多久?”
“至多到今年年底。”沈斯晔回想起临行前祖母对他说的话,目中就落了一丝无奈。“您大概也能理解,我现在正被家里逼着结婚。到年底已经是我争来的最大空间了。无论如何,我想让她毕业工作后再议婚。”
“……那时候,我自然会上门向岳父大人负荆请罪。”
约了与哥哥七点钟在实验楼下见面,锦书打着呵欠准时出门下楼。看清哥哥身边的沈斯晔时,她的半个呵欠被硬生生吓了回去。气流呛得她咳嗽起来,锦书心念一转,立即咳得越发剧烈,借以稍稍化解尴尬,以及为自己争取一点理解现状的时间;但没等她想明白这两人是怎么掺和到一起,已经有人轻柔地拍上了她的背为她顺气。
她抬头看,是哥哥。
何江天左手拍着妹妹的背,右手递来纸巾,埋怨道:“谁让你跑这么快的?咳嗽也是活该。”话是责怪,语气里可半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余光看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的沈斯晔,他从容地笑道:“小嫣让我问候你,说谢谢你的礼物。”
被哥哥不着痕迹的挡在身后,锦书只好顺着他的话问:“……宝宝起名字了么?”
“爸给起的小名是田田。”提及宝贝女儿,何江天的眉目间总算柔和了不少。“取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大名是一个‘霖’字。德语名是她外婆选的Helena。你觉得怎样?”
“都很好啊。”锦书笑了,“很干净的名字,也蛮可爱……我们去哪里呢?”
沈斯晔在一边欲言又止。
“今天我请客。”何江天留意到沈斯晔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笑了,亲密地伸手揉乱妹妹的头发,“市区有家非常不错的法国菜,以前我都在那里请客户。怎么样,想吃火焰薄饼么?”
一路上,锦书都被哥哥的各种话题缠住了。沈斯晔被扔在后座独自坐着,居然一句话也没能说上。他看着前排不断与锦书说笑的何江天,不觉心底里叹气。
这是要隔离他和锦书?何江天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将来去谒见岳父母会是怎样。
正在默默盘算,锦书忽然从前座回过头来看他,明亮的眸子在光影暗淡的车厢里闪烁。她的眉尖微微蹙着,淡淡的忧虑之色溢于言表。沈斯晔心底一软,忍不住想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可没等他触及柔滑肌肤,何江天忽然猛地一踩刹车!
他看向后座上没系安全带以至于撞到了额头的皇储,冷静地微微一笑
74此世
——教授夫人艾伦的病,恐怕是不太好了。
这样一条秘密的消息在实验室里令人不安地悄悄流传着,没有人敢于去求证。老头在上班时从不多提私事,也没有再把诊断报告带过来。但锦书对气氛总是格外敏感,她几乎可以确认那条消息并非流言蜚语,大概是事实。
虽然是医科生,但锦书从没看透过生离死别。周末她去探望艾伦,看见老太太昔日红润的面颊已然凹陷苍白,几乎就要当场落泪,反倒是艾伦安慰她不必难过。
“不过,怎么没见到你的男朋友?”艾伦开玩笑地说,“难道是他害怕医院?”
锦书狠狠一咬嘴唇,微笑道:“他小时候经常被迫补牙,大概是害怕消毒水味道吧。”
这时医生进来询问情况,锦书便暂且避出门外。她走到走廊一角,立即翻出手机拨号,手指急促的甚至开始颤抖。三声鸣音后,电话被接起来。沈斯晔的声音是让她安心的沉稳:“小锦,怎么了?”
“你现在方便么?”锦书顾不得解释,急急说道,“阿晔,你能不能尽快来麻省总医院?”
沈斯晔顿了顿,并没有多加追问。“把详细地址发到我手机里,我马上下楼。”
他在四十五分钟后赶到楼下。似乎得到了额外的力量,锦书拖着他加快脚步,疾速的行走让她的秀丽双颊微微泛起红晕。沈斯晔低头看了锦书一眼,谨慎地问:“是……你师母的病?”
锦书匆匆点头:“艾伦想见见你。”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已经是肝癌晚期。医生都放弃治疗了,全靠杜冷丁才能保持清醒。”她这时才注意到沈斯晔穿的衣服相当得体,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探望病人的事实。他的细心总是比她的想象走的更远一步。沈斯晔闻言沉默下去,只有力的捏了捏她的手。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