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这只是个分析而已。鬼子总归是鬼子,松尾次郎说的和他关键时刻做的是否一致,我们毕竟心里没有底。”王培亮疑惑地说。
王岳峰望着远处的高山,思绪随着天空的白云飞荡。从他多年与鬼子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日本军队中的少数中上层军官,对其部下的种种劣行也是很反感的,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无缝可钻。想到这里他说:“老王,时间不允许我们再拖延了,我看我们就按这个办法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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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二
第二十章(2)
第二天,又是个万里无云的天气。
狠毒的太阳一大早就把它无穷的热量释放出来,惹得树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着“烦死了——烦死了——”。树林中一群麻雀吵吵嚷嚷像是正在开会,要商议讨论一天的日程似的。突然它们被什么惊了似的,刹那间一哄而散,但是它们在天空又聚拢在一起,叽叽喳喳继续争吵。
就在这时,从黄山到狼峪的大路上,整整齐齐走来一队日本兵,后面跟着七、八个伪军。打头的鬼子指挥官,腰上左挎指挥刀,右背王八盒子,昂头挺胸,目不斜视,耀武扬威地向狼峪疾步走来。他身后的鬼子兵都扛着三八大盖,前头一个的枪上挂着太阳旗,因为无风,太阳旗像只撒了气的破气球,蔫蔫地耷拉着。天气闷热,走的又急,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但是个个都显得很有精神,这倒让地里干活的老百姓看得心里很不舒服。其实他们不是真正的鬼子,他们就是咱们大名鼎鼎的泰山特战队,到狼峪解救被张占武掠去的妇女的。扮作鬼子小队长的既不是队长王岳峰,也不是杜大年和张宝乐,而是能说一口地道日语的侯兆顺,而扛着日本军旗的才是队长王岳峰,依次是张宝乐、宋秀山、杜子华、高强、刘士林、杜大年……快到狼峪了,王岳峰回头看了看他的队员们,队员们心里立刻明白,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战斗。长期在一块战斗和生活,彼此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手势,甚至在什么情况下的一声口哨,都会明白它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并能根据当时的环境和情况做到随机应变,正确处置。对这一点,王岳峰是相当自信的,他的队员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机灵鬼,都是优秀战士中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战士,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独当一面、智勇双全的多面手,放到哪里他都一百个放心。但是,今天这个任务不比往常,是从狼窝里救人,从虎口里掏食,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和一丝一毫的疏忽,这一点在出发前王培亮和姜文秀一再叮嘱。今天的行动是一步险棋,万一被张占武识破,万一松尾次郎插手,不但救不出群众,还会造成极大的被动,付出巨大的牺牲,一切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想着想着,来到了狼峪的东门外,站岗的伪军一看皇军来了,问也没问就把吊桥放了下来,规规矩距地站在一边,弓着腰面带微笑地说着“太君请太君请,太君辛苦了太君辛苦了。”让人心里很不舒服,队员们心里骂着这群没有骨气的走狗败类!
侯兆顺把手一摆,高强和一个队员自动留下站岗,队伍则大摇大摆地进入镇子,径直向张占武的司令部走去……
张占武虽然昨天夜里没有睡好,但今天他起的格外早。天热心烦,但是这二十几个女人让他心里更烦。本来抓来这些女人是想讨好冈田太君的,好从冈田那里要些武器弹药,从中捞点好处,可是没想到他妈的福田不知怎么也知道了也要花姑娘。这事可把他给愁坏了,冈田今天来接人,福田也要来领人,一个来接一个来领,要是为了几个女人两家在我这里打起来,我张占武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们还不把我给活劈了。真他妈倒霉,嗑瓜子嗑出了臭虫,烧香敬出了鬼,人倒霉喝凉水也他妈的塞牙!再说了要是让王岳峰的特战队知道了那他妈的更麻烦。想到特战队,张占武心里不禁打起哆嗦,特战队的厉害他不止一次领教了,上次要不是他躲的巧跑的快,他这颗脑袋早就不在他的肩膀上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秃头,摸了一手的臭汗。他摇着一把芭蕉扇,摸着自己的光头走出屋子,抬头看了看天,心里盼着天赶快下雨,天一下雨谁也就甭来要人了,他又盼着冈田或福田不管谁都赶快来,只要有一家提前把人带走,这事就好处理了,我只管给人,其他的事情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有本事你们自己闹去吧。你们他妈的都是大爷,我张占武谁也得罪不起。当他看到南门炮楼上飘着的太阳旗时,他心里有了主义,有松尾次郎小队长在这里,我既不怕王岳峰的特战队,也不怕冈田和福田为了女人找我的麻烦,对,就让他来做我的挡箭牌。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得意而奸诈的笑容。“来人!”随着他的喊声,一个麻竿似伪军赶紧端着一个小巧的紫沙壶,递到他的手里,他吱吱地喝了两口,一手摇着蒲扇一手举着茶壶,十分得意地哼着什么。“去,把松尾小队长给我请——”
“请”字还没有说完,只见一个伪军小头目急急忙忙跑进来报告说:“黄山福田太君派人来了。”
啊——只听“啪”的一声,他手中的紫沙茶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福田这老鬼子真的找麻烦来了,怎么来得这么快,连个招呼也不打。呆愣间,侯兆顺已经气势汹汹地进了院子。张占武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做出十分的奴才相,笑哈哈地迎过来:“啊,太君辛苦了,屋里请-”
待一队“鬼子”坐定之后,他逐个瞧瞧看看,凭着他几年来与日本人的接触和观察,他感到这些“日本鬼子”好象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他们虽然傲气十足,但总感到杀气不够,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黄山的皇军虽然不常来,但也认识几个,今天来的怎么一个个这么面生,是不是特……不不会的不会的,他王岳峰胆子再大,也不敢大天白日的向我这戒备森严的狼峪闯。前几次闯我狼峪,除了抢人放火外,也没把我张占武怎么样吗。他抬眼看了看门外,到处都是他的人,心里立刻宽慰了许多。张占武硬着头皮命令部下又是倒茶又是递烟,又派人去弄西瓜,心里不停地想着鬼点子,想办法打探这队人马的虚实。他嘴里打着哈哈,不停地问这问那。王岳峰站在侯兆顺的身边,做出随时听候命令的样子,两眼却死死地盯着张占武的一行一动。侯兆顺坐在椅子上,两手拄着指挥刀,瞪着两个小猴眼睛,不时很夸张地耸耸鼻子下边那撮小胡子。对张占武的问话,显得极不耐烦。他用指挥刀重重地敲了一下地板,气呼呼地说:“张的,你的不够朋友,福田太君非常的生气。花姑娘冈田太君的有,福田太君为什么的没有?”
对侯兆顺的问话,张占武好象并不害怕,也不紧张。他笑笑说:“太君不要生气,花姑娘冈田太君和福田太君统统的有,大大的有。我一定给福田太君搞一些最最漂亮的,给他送去。”他心里想这个鬼子不仅会说中国话,而且说的这么地道,还略带些东北口音。再看这些人的吃相和喝相,也有些与日本人不太一样,他越想心里越犯嘀咕,越想越觉得这些人有问题。他贼眼珠子一转,对门口喊道:“张副官,到炮楼上把松尾太君请过来,就说黄山福田太君派人来了。”张占武对他这一招感到非常的得意,笑容满面地看着侯兆顺和王岳峰他们,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侯兆顺却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张的想的真是周到。这次来福田太君让我给松尾小队长捎来一封信,我要当面交给他,也想见见我这位老同学。”
张占武一听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哎呀,真想不到,您和松尾太君还是同窗呀。”
“怎么,你的不相信?”
“不不不,那太好了。我叫人准备些酒菜,你们老同学好好地喝两盅,叙叙旧。”
侯兆顺站起身来说:“喝酒的不要!现在不是喝酒叙旧的时候,福田太君急的要花姑娘的,要快快的,快快的,你的明白?哈哈哈哈…”
张占武极力献着殷勤:“太君不要着急,大热的天儿,吃了饭再走。”他想拖延时间,一是等松尾,二是等冈田的人,只要他们一来,是真是假就全明白了。
王岳峰心想,张占武不亏是个老江湖,做事确实老辣。他看了侯兆顺一眼,侯兆顺立刻明白用意,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张占武的心都差一点跳出胸膛,脸色发白腿脚乱颤,不等他反应过来,侯兆顺大声地呵斥道:“张的,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花姑娘冈田太君的有,福田太君的没有,你的什么意思?快快的,花姑娘的我要统统带走,不给死啦死啦的有!”说着他举起指挥刀一下子将椅子的扶手砍掉了一截,转身对王岳峰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王岳峰一个立正“哈伊”,一摆手向关人的西院走去。
张占武这下子可傻眼了,既不敢反对,又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将人带走,唯一的希望就是松尾赶快过来。他一挥手让手下再去叫松尾赶快来。